【“白鞋队”见闻】(1-13)

  一、楔子
  山湾子公社专设了一个破鞋劳改队,把全公社的破鞋女子都集中到那里劳动改造。这个队立了一条规矩:劳改的破鞋女子一律都得穿白胶鞋。所以人称“白鞋队”。
  穿白帆布面的胶底运动鞋,近年来在这个山区的年青女子中越来越时行。起初只有县城才买得到,这两年在山乡的供销社也有卖的了。而且往往一到货就一抢而光。六○年以前,是白力士鞋。后来白力士鞋不大有了,销来的常是翠绿色鞋底的白网球鞋了。价钱又贵了不少。但穿着的确鲜亮,又轻巧俏皮。要是配上白辫带、白翻领、挽个白袖边。不管穿什么衫裤,看着都特别的精神。脚上穿这么一双鞋走路,老远就能见着两只脚丫一飘一飘的。守旧的山民们原是很看不惯的,说从前只有带孝才穿白鞋。年青女子穿白鞋,便使人想起那些惹事生非的小寡妇。所以把穿白鞋的女子都视为不正经的骚货。免不了产生一种“世风日下”
  的厌恶心理。但难得来放的电影里,《青春之歌》里的林道静,一出场就穿一双白力士鞋不是?被捕下牢一直穿着它,下乡跑交通时还是穿着它。《花好月圆》里的范灵芝,是个农村闺女了,也是穿白力士鞋的。她在河边洗脚,还有这鞋的特写镜头呢。还有《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银环,《红色娘子军》里的琼花,《朝阳沟》里的银环,也都是穿白胶鞋的。那国庆大游行、全运会团体操,有上千女娃都穿着白鞋,齐刷刷的。谁能说个不字?所以山乡农中里的女学生要买不了一双白鞋,就要哭着闹着不敢去上学,家长再古板的也只好想方设法买给她穿。
  到了文革一来,破四旧。这让山民们很头痛了一阵的白胶鞋,便在被“破”
  之列了。也不必说出什么道理,反正许多公社都下令禁穿白鞋。甚至有的女子单单为了平日爱穿白鞋,就被弄进学习班、专案组,去追查“生活作风”问题的。
  所以谁都不敢再穿这路鞋子了。这个劳改队下令让破鞋女子又穿这路鞋,就好比罚牛鬼蛇神戴黑牌牌一样,也可算是一种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革命创举”。
  八月初,我因调查王永年的生活作风问题,到这个“白鞋队”去核实材料,住了几天。才知道这个队的许多内幕。这些被罚穿白鞋的女犯所受的凌虐和折磨,实在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现将所见所闻实录如下,可见那个疯狂岁月中野蛮暴行之一斑。

  二、第一天下午
  这个劳改队在小沙河上游的二道湾,离最近的自然村三道湾有二十多里山路。是一个背静而山清水秀的河湾。大跃进后废弃了的采石场,曾改成了公社的付食专业队。有养猪场、养鸡场、菜地,还有面积不大的大田。现在把采石队当年住的窑洞,改成了劳改女犯们的住处。专业队后盖的房子,成了劳改队的用房。
  我一到这里,远远就看见的是旧窑洞前晾晒着的一双双白胶鞋,都洗刷得乾乾净净的,在下午的烈日照射下,非常耀眼。所以我头一件考察的就是这些鞋。
  到跟前细看,有力士鞋、有网球鞋、还有这两年仿网球鞋而生产的便宜一些的青年鞋、有全新的、也有很旧的。有些已经穿得鞋口的滚条起了毛、绽了线,后跟或脚趾处的面布磨得烂糟糟的,甚至穿了小眼。鞋帮和鞋底相接处的胶条有脱了胶的地方。我翻了几双看看,有的鞋底也磨穿了,露出炭黑色的内胎。有一双甚至断了大底。穿这样的鞋子到沙砾很多的地里干活,沙土肯定会灌进鞋窠里,女子们嫩生生的脚底板经不得磨,是要吃苦的。我数了数,那天下午晒着的一共有三十四双,那就是女犯的总数了。
  后来我知道,女犯一到这里,每人要发三双白胶鞋。每天一早下河洗澡时都得洗刷一双,晾晒到天黑。这么多的白鞋,一是公社群专从各家抄收出来的。
  还有是从供销社没收的。再有是从农中运动队、文艺队收来的。甚至还有从废品回收站里收来的。总数将近二百双。
  让破鞋穿白胶鞋的主意,是队长王福生出的。他原是公社农中的体育教师,还是文艺队的教练。他是在县体校毕业后到农中来的。他对为什么叫女犯都穿白鞋倒是说得很直率:“好看嘛!”
  这个王福生,在农中对待学生的野蛮粗暴就是出名的,连十五六岁的女生,也一样扇脖拐,踢屁股。但因为训练出不少体育尖子,甚至有选进省队的。排的节目好几次参加地区的调演,所以打骂学生的事也就不当回事了。
  “造反”以来,他因对黑帮心狠手辣而大出风头。头一次使他声名大噪的是斗争公社文教助理。他把一个因为跟这个助理睡觉而被选当民办小学教师的闺女,弄上台去陪斗。而且逼这个男的当众脱光裤子,把女的鞋子脱下一只来,套到男的生殖器上。这只大概还带着体温的颇有诱惑力的鞋子,竟勾得这个男的阴茎暴挺,顶着这只鞋子一颤一颤的出足洋相。从此臭得一败涂地。又逼这个女的用这只鞋子自己打得已的脸蛋,臊得她无地自容。这使他一跃当上了公社造反派的头头。后来斗争一个公社书记,他又把书记的一个姘头、公社广播员外号叫“小白鞋”的女子,弄上台去一起亮相。在群情“激愤”之下,他借“顺应人心”,把这一对狗男女的裤子都扒开,并排躺在台上打得屁股出血。然后把男的屁股上的血涂到女的脸上,女的屁股上的血涂到男的脸上,拴在一起游街出丑。
  这样一个色情狂,来当这个破鞋劳改队的队长,当然是投其所好的美差。我跟他相处了几天,不久就察觉他还有一种很强的“恋鞋癖”变态心理。他罚女犯穿白鞋,不光白天要穿,连晚上睡觉也不准脱。他要亲自动手打这些女子,动辄是使白胶鞋的鞋底做刑具。他在处罚或拷问女犯时经常扒她们的衣裤,但就是剥光了全身也不脱她们的白胶鞋。一旦女犯在挣扎中把鞋甩脱,他却喜欢抢到手里,仔细端量、捏弄,还要凑到鼻子跟前闻。据我猜想,当他在体校经历少年时代时,一定最先是对那些整天穿着白鞋跑跑跳跳的女生们,产生了青春的躁动的。以他的一副菜刀脸,大概难得女生们的青睬。所以才引起了这种性变态。他叫劳改队里的这些年轻而多半都有姿色的破鞋都穿白鞋,其实完全是发泄他的变态的淫欲,满足邪念而已。
  我到队里那天下午,破鞋们都到大田里去耪地了。只有王福生和副队长朱武在他们各自住的单间宿舍里歇晌。我到王福生屋里和他接头,又由他带我去和朱武见了面。他俩的屋里都有一个劳改女犯当专职的“服务员”,这是队长享有的特权,王屋里的叫秦红,朱屋里的正是我要调查取证的杨秀芝,当然都是挑的最俊的女子,不光是当使唤丫头,还得随时听从分付脱裤子上炕的。从两个女服务员的打扮就看得出王和朱的口味不一样。秦红是披肩发,两鬓却扎两条细辫,穿着天蓝的短袖球衫,带白道的蓝色短运动裤衩,白短袜、白网球鞋,完全象个女运动员。杨秀芝则是梳一条水光溜滑的大辫,扎着半尺长的红头绳,穿一件水红的斜襟小绸衫,一条肥大的黑绸裤,赤脚系一双小巧的旧草鞋。是个旧时村姑的打扮。
  这个朱武,是个退伍兵,在公社农机厂当修理工,也开拖拉机的。人长得很清秀,平时最爱看旧小说、唱本。爱唱旧戏,会拉胡琴。劳改队里审问女犯使的许多旧式刑具,如拶子、夹棍之类,都是他打造的。那天下午我头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正在对他新造的“匣床”做最后加工。这是旧小说里常提到的在监牢里惩治江洋大盗用的刑具,我本来不知道是啥样的,他说他是按《水浒传》的绣像上见到的模样打的,打成一个有四条腿的长方形木匣子,人仰天躺在匣里,只有头、脚和两只小臂伸在匣外。上面还要压上一块板子,用两条杠子穿住。我到他屋里时,他正让杨秀芝躺在里面做“试验”。那闺女的大辫子拖在地上,身上压着板子,凄惨地叫唤着,一个劲的求饶。到放她下来时,我才发现,原来朱武还别出心裁地在匣里加了一根挺棍,一头顶在脚头的匣帮上,一头顶在她的腿裆里。这就成了专门折磨女犯阴户的非刑,时间长了,一定非常痛苦。看来这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在内心深处却和王福生是一样的异性虐待狂。
  那天我介绍了我的来意是要进一步调查落实在押的杨秀芝和丁艳芳两人与
  王永年的两性关系问题,两个队长都表示一定全力支持,并要我当天休息一下,第二天白天看过队上整理的这两人的全部材料,晚上再正式过堂。在女犯还没收工回来之前,王福生先领我参观了全队。
  北面山崖脚下的一排旧窑洞,门口都钉了新的木栅,一派牢房的气象。窑里用秫秸捆上铺炕席的方式在地上打通铺,是女犯睡的地方。每眼窑安排六七个女犯人,这从席上靠壁一头放的当枕头的木半子数目可以看出来。女犯夜里睡觉也没有任何铺盖。而且为了防止夜间逃跑,不但木栅通宵上锁、大小便都只能拉在门边的木桶里;夜里进窑前,要把衣裤统统脱在做“更衣间”的两眼窑里,只剩一条红三角裤衩和一双白胶鞋过夜。到第二天早上开饭前才让穿衣裤。因此每个女犯从晚八点到早六点都得受几乎完全裸体的凌辱。这是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遇见过的。劳改女犯的过堂受审,一般都是在夜里从窑里临时提出来的,所以队里有一首女犯都会唱的小调一开头就是:“小白鞋,红裤衩,破鞋上堂含泪花。”
  受这样摧残的女犯在心灵上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
  山崖和靠河盖的一排平房间是一片平坦的砂砾坪,这是女犯“早请罪”、“晚汇报”和当众受惩罚的场所。坪中央有一张矮脚的长板凳,是专门打屁股用的刑凳。凳上装有勒腰、捆腿的皮带,凳下放着铐手用的板铐,还有几只打人用的破旧的白胶鞋。东头是板条钉的茅厕,茅厕前有一个石块围砌的土台,是罚跪、罚做“喷气式”示众的地方。台沿还立了三根木桩,是戴枷罚站时捆腰捆腿用的。
  更重的处罚则是吊在茅厕旁边的仅剩的那两棵大柳树上示众。尤其是戴枷罚吊,那是非常难熬的。还有更难熬的是“坐牢”。就是关进西头牲口棚子改成的禁闭室里,双腿伸直坐在地上,戴着三十斤重的颈手枷,两只脚还要闸在沉重的脚闸里,手腕上套着的铁链穿在脚闸的铁环里,身体就不能躺下了。特别是屁股要打得很重,再这样坐着,真是苦不堪言了。
  西头的一排建筑中,最北面是仓库。那里存放着女犯们多余的衣物。最引人注意的是收来的一大堆白胶鞋,散发出特殊的腥臭味。那里还收着许多公社剧团和农中文艺队、体育队的服装,包括五颜六色的戏衣和道具,管教人员经常要女犯打扮起来,演节目取乐。向南就是“禁闭室”,那天下午,我要调查的丁艳芳就在里面“坐牢”,据说是顶撞了管教,从中午就关进去的。要我看,她是全部女犯中长得最出色的一个。有点象“烈火中永生”中的孙明霞。只是瘦了些,眉眼特别妩媚动人。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小布衫,蓝布裤的裤腿挽到膝盖上,都已被汗水湿透了。一对粗壮的大辫子上扎着白塑料带,拖在枷的两侧,一双秀巧的小脚从脚闸间伸出来,那双旧白力士鞋在她的脚上显出一种说不清的楚楚风姿。
  使我想起电影里孙明霞坐老虎凳的镜头来。王福生说,她是劳改队里最不老实的女犯之一,要借我来的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她。我倒觉得对这样一个俊秀的闺女有点下不了手。
  最南面是原先的粉房,外间很大,三间房是打通的,现在做审讯女犯的“大堂”。一间里屋,有一铺炕,是劳改队的办公室,有一个卷柜是专放女犯的案卷的。也是女犯写交代材料的所在。
  “大堂”我头一回进去就印象至深。对着门的墙上是很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黑字,靠墙排列着种种森人的刑具。东南角是一个抹洋灰面的大粉池子,里面盛着大半池水。水里泡着一根根打人用的棉槐条和麻绳。池旁有一眼压水的管井,旁边放一条板凳,一个马槽,是给女犯上灌凉水刑法的地方。西面屋角是两套刑架,一是有木板底座的“天平架”,一是单杠式的“龙门架”。天平架旁的地上盘着“跪链子”用的粗铁链。东北角放着两种刑凳,一种我认得是“老虎凳”,还有一种是矮靠背的扶手椅,王福生介绍说是“快活椅”。原来它的两边的“扶手”是活的。受刑的女犯脱光裤子坐上去后,把两条大腿劈开成一字形,再上了扶手,大腿就只能劈着,暴露着牝户。上身仰在靠背上,双臂反背到身后,捆在椅子后面的横档上,一对乳房就只能高高挺着。在这样的姿势下,可以很方便地对女犯最敏感的阴部、大腿根内侧、肚皮、乳峰等部位施行种种残忍的折磨。最常用的是把棍状物塞进阴道里作模拟性交的动作,所以叫“快活椅”。
  单就听了这一件刑具的用法,我就不寒而栗了。再看着房梁上挂下来的一条条吊绳,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但从我后来参加审讯女犯的实际经硷来看,王、朱二人虽然都酷嗜给女犯上刑,尤其喜欢对容易触发淫念的部位,诸如最富性感的阴户、乳峰、臀部,惹人馋涎的俏脸、秀发、嫩手、纤足,反复施虐。着迷于受刑女犯的痛苦挣扎和呻吟。但一般都很注意不造成很大的伤损,以便能长期供他们玩弄和奸狎。
  南边的一排平房,从西向东是伙房、食堂、副业队的原队部(现在白天用来让女犯排练节目,晚间是公开的“妓寮”)、五间管教人员的宿舍,三间临时外来人员的“客房”。我在最东头的客房里住了三宿,确知“客房”也就是可以随意地“嫖”女犯的妓院单间。
  在伙房里,我又看到了三个女犯,两个是轮值“帮厨”的,还有一个是分工喂猪养鸡的。当然都是穿着白胶鞋,衣裤则各不相同,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不过队上的规矩是每人都只准穿一件上衣,一条单裤。所以三人中倒有两人是只穿一件汗衫,只有一个穿的是花布对襟小褂。领尖露出赤裸的乳沟。
  五点半女犯从地里排队扛锄回来,把锄都靠放在平房的后墙上,就在坪上列队,开始“晚点名”。朱武听了监管干活的管教们的汇报后,向女犯进行总结和训话。三十来个女犯都笔直地立正着,一双双白鞋整齐地排成一线,的确很精神的。她们一个个都晒得黝黑,浑身是汗,衣裤都贴在身上,甚至不少人的鞋帮在靠底处也湿了一圈。实在是可怜!训话后,被点名该受惩罚的三个女犯,听到叫名字就出列做“喷气式”,等待处治。这时,丁艳芳也从禁闭室押出来,仍扛着大枷,站在队前。这四个女的,轮流趴到刑凳上,脱开裤子捱屁股板子。“板子”是两条一米长的薄竹片用细麻绳缠在一起做成的,也就两指宽。但打在她们的光屁股上发出的声音真响得很。而且每一响都在两岸的山崖上撞出一连串的回声,所以听起来颇为惊心动魄。受罚最轻的一个大辫子闺女,只捱了五板,其余两个是十板,丁艳芳则捱了十五板,整个屁股都打得赤红。叫唤得挺惨。
  捱打的女犯都是自已先褪下裤子,只剩条裤衩兜着最见不得人的部位,再躺到凳上。趴好了,腰间和腿弯还要用皮带勒紧,两只手要伸到前面的两条凳腿之间的凳桄上,用板铐铐起来。这样捱打的时候就无法躲闪。虽然还穿着裤衩,两瓣屁股大半都露着,板子一落到赤裸的皮肉上,她们的屁股就颠耸起来。打到丁艳芳时,还特意把她的裤衩也剥下,一直掳到腿弯。我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十七八岁的姑娘完全光着屁股捱打,所以后来一听到“打屁股”这话,总会想起她光屁股捱打的情景:那张浑圆登紧、又白又光的屁股,起伏颠扭。穿着白力士鞋的两只小脚上下乱舞。蓬松的两条大辫子在枷孔边沿不停的抖晃着。卡在凳头上的枷板断续地撞出咣咣的响声。她用娇柔的嗓音发出的一声声惨叫………捱完板子后,王福生还大声地对她训斥追问了一气,也听不清她鸣咽着说了什么,王又暴怒起来,从凳下抄起一只破胶鞋,用鞋底又叭叭打她已经赤红的光屁股。她吓得叫着:“啊呀呀!我再不敢犟了呀!我再不犟嘴了呀!”又捱了十鞋底,才结束了苦刑。但还得不提裤子到土台上扛枷跪着,当众展览她红肿的屁股,做“反面教员”。一直跪到回窑睡觉,晚饭自然也没有吃。后来我听别的女犯人说,她是上午干活时,受不了管教的恶毒狎亵,才发急骂了两句。所以惹的祸。“我们这些下三滥的破货,人家要想咋摆弄就得让咋摆弄,谁叫俺跑过破鞋呢!”
  处治完女犯后,大部分管教们就下河去洗澡,只留两个看女犯开饭。队上的伙食倒是不错的。一人一大碗汤菜,不见肉也必放不少荤油。大窝窝头管够。
  朱武曾很坦率地解释说:“这些小娘们,要不喂油水,干活累得屁屁的,还哪能起兴?哪能架得住折腾?不舍得下本钱,哪能把劳改队办到咱这份上!”
  女犯吃饭时,王福生领我去“更衣室”打开了锁。这三个窑洞地下的席上整齐地分堆存放着女犯们的替换衣服,一人一堆,每堆上压着一双晾乾的白胶鞋。
  吃完饭的女犯,陆续到窑前收了自已晾乾的鞋,到更衣室来放在自已的衣堆上。
  同时每人取走原来压着的那一双,并在衣堆里拿一条红布裤衩。然后到窑前重新排队。人齐了,一声哨响,就都到河边纷纷脱光了身子下河洗澡。这时天还没有全黑,河边一个个脱得白条条的女子身体,都还看得清清楚楚的。河水最深处也不过齐膝,水极清沏,可以看清她们的白花花的小腿肚子。王、朱二人陪我也下河洗了一通。朱武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脱得一丝不挂的女子,对我说:“好看吧?
  叫这帮破货集体亮相,下河就得统统脱光!“对女犯的这种人身侮辱,每天早晚都要进行一次。晚上时间较短,早晨洗完澡后,还要洗衣裤,刷白鞋,把洗完的衣裤晾在河边的砂滩上,才能回更衣室去穿衣服。据我观察,女犯在这样的反复折辱下,对于在管教面前脱全身已经丧失了羞耻感,大多数人都毫不在乎地当他们面尽情用清凉的河水洗着躯肢,还打散了发辫,在水流中泡浸漂洗头发。
  这大概是她们在这炼狱般的劳改集中营中,惟一能自由享受的一点乐趣了。晚间洗澡完毕后,女犯都换上了乾净的裤衩和白鞋,把换下的衣裤鞋子送回更衣室,就被赶进窑里去就寝了。

  三、第一天夜里
  管教人员的晚饭在七点半左右开始。几乎夜夜是酒宴,还有女犯陪酒、演节目助兴。当晚给我接风,当然酒席格外丰盛。陪酒的除了秦红和杨秀芝,还有两个挺俊的女子。都穿红衫绿裤,围了绣花的小黑围裙,穿着雪白的白网球鞋。
  头上都盘了双髻,扎了纱髻带。专门伺候我。又是斟酒、又是布菜、又是送手巾、又是打扇。还轮流唱小曲敬酒。唱的当然都是“黄的”、“粉的”一类。
  后来又让一个被本地扣押的草台班子的女“氓流”,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表演了转碟子,表演时她上身只绷一个很小的胸罩,下身穿条轻飘飘的肥腿灯笼裤,下腰时高高挺着滑嫩的肚皮,引得管教们狂呼乱叫。再叫一个因为搞破鞋被县剧团开除回来的旦角,穿了戏装,唱了一大段“三堂会审”。由朱武当问官接词。
  朱武喝得醉熏熏的,来了兴,要她当场演一演苏三在洪洞县里“上堂先打四十板,皮鞭打断有几根。……无情拶子难受刑”的样子。管教们哄然叫好,就有四个人到仓库里翻来公差的服装胡乱扮起来,先让她趴在地下,褪了大红戏裤,用一半黑、一半红的戏台上的板子,吆喝着数打她的屁股。再拖起来,脱掉了大红罪衣,架着双臂,扯着长发,用小鞭子抽她的光背。她看来是相当聪明的女子,不但按戏腔的“叫头”和念白,叫苦喊冤,并做出捱打时痛苦挣扎的种种身段,还临时就编出两段唱词,我记得是唱的:“粉臀裸笞苦难当,几番痛死又还阳。可怜苏三泼天的冤,冤痛交加哭断肠。”“皮鞭赛似毒蛇咬,满背鞭疮如火燎。小奴无罪难成招,(大人哪)只求开恩把刑饶!”但她的这些努力,都只是更引起朱武等人的邪欲,最后还是免不了把尖尖的手指塞到拶子里拶起来。她忍着剧痛在朱武的摧逼下,还是借用《陈三两爬堂》的唱词唱了两句:“公堂便是阎罗殿,拶子好比杀人的刀!”就痛得再也唱不出来了。这时,她混身打抖,满头黄豆大的汗珠刷刷直掉,两只脚在地上乱搓起来,终于把两只绣花软底的戏鞋都搓脱在地下。
  但朱武却还要逼她唱,不唱就不让松刑。她在极度痛苦中,断断续续又现编了两句:“十指连心痛彻骨,无情的刑法再难熬。”就尖叫着“犯妇愿招了呀!”
  这时,她已经痛得尿裤子了!朱武意犹未尽,最后还要她戴上了枷,跪在墙边,让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欣尝。还对我说:“这个桑玉娟,艺名叫‘活苏三’哩。你看演得象不象?你要看上,今晚让她上你屋去,让你当当王公子,怎么样?”我看她长得是比较出色,嗓子也好,演得也真够上是楚楚动人。心里觉得很可怜她,借着酒劲就同意了,还建议让她先好好息息。大家就纷纷凑趣,给她脱了枷,让她蓬头赤脚,只系着那条裤裆尿得精湿的大红裤子,给我敬酒“谢恩”。
  看过了这场半真半假的动刑后,颇有醉意的王福生邀我去粉房,参观给新来的女犯“过堂”。这是动真格的了。这两个女犯是在我们下河洗澡时才解送来的。她们都是扛着木枷,从公社由民兵押解来的。因为动身比我晚,扛着二十来斤的枷走得慢,所以我晚到了四个小时。押解她俩的两个民兵,参加了酒宴。她俩却扛着枷一直跪在坪上,只给吃了一个窝头,一碗凉水。“升堂”时。王、朱两人拉我也和他们一样坐在并排放的三张办公桌后。六个都是小伙的管教分列两旁。王喊一声:“把常淑香带上来!”小伙们就齐声呼喝:“带、常、淑、香、上、堂———!”两个民兵就架着一个女犯进来,恶狠狠地把她推跪在桌前。这时两边“站堂”的打手们就大声喊着:“嗬——喂————!”完全和古代公堂上一个架势。我粗略翻了翻王给我看的材料,她才二十三岁,两年前新婚的男人在水库工地被哑炮崩死后,一直以当暗娼为生,先后有七个野男人。从她已婚却仍梳着双辫来看,也真不是正劲女子。她穿一件小蓝花布衫,褪色的蓝布裤,脚上一双破旧的胶底黑绊带鞋,过河时淌水全湿了。吓得抖抖索索的,低着头。问过她姓名、年龄、出身后,王就问她犯了啥罪,她颠声说:“跑破鞋了。”王还逼她说具体点,她只好说:“我自已脱裤子让七个野汉操过。”王就拍桌子吼道:“来啊!把这不要脸的破鞋,扒了裤子,重打二十大板!”她就和枷被拖翻在地,光着屁股被劈劈拍拍打了一顿。这堂上的屁股板子是用三指宽、一指厚的大竹片做的了,打起来当然更厉害。后来我知道这里不论是谁过堂,一上来都是先喊“堂威”,再脱了裤子打一顿屁股板子。是这里的规矩。新来的女犯捱过打之后,还要问她疼不疼、臊不臊?要她承认破鞋就该这样吃苦头,老实接受“专政”。
  新来的女犯打了屁股之后,还都要先尝几样最常用的刑法。一般是不提裤子跪直了,使胶鞋底打一顿嘴巴。再把上衣脱光,用树条抽一通背脊。还要捱一拶子、扒掉鞋吃一夹棍。总名叫“过五关”。上一样刑法问一次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问题。受了这番“教训”之后,才给开枷,全身光裸着,到里屋跪着去背墙上贴着的“队规”。能背出来了,再穿了新发的红裤衩和小白鞋,到桌前跪着,大声背一遍队规。才让自已拿着替换的衣裤和白鞋,领去睡觉。
  这个小寡妇脸瘦瘦的,可身板倒挺结实。特别是扒光的屁股性感十足。她受刑的时候,也臊红了脸,细声细气地叫唤着。但一直很驯从,一连声叫:“我全老实交代了呀!啥都招啦!开恩饶刑吧!”她不识字,但很快就把二十字队规背得一字不错。所以没吃大苦。第二个女犯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地主闺女,叫邱月英。罪名是在反动老爹指使下勾引队长,多次通奸。她梳一条大辫子,穿一身很破旧的蓝布衫裤,脚上穿着最穷的人家的女孩子才穿的草鞋。个几挺高,晒得黑黑的。可特别娇稚、羞怯。一上来为了要脱她的裤子,就叫得声嘶力竭,哭得死去活来。打屁股没打完就背过气了。但这并没引起怜悯,反而痛遭斥骂和加意的凌虐。在打完屁股后,就被剥光了衣裤,逼她直挺挺跪着,不准低头,不准用手捂小肚子下部,不准搂着胸脯。自已一手拿一只破白胶鞋左右开弓一下下打自己的脸蛋,还得大声喊着:“我是小母狗!我是小骚货!我反动!我下流!我该揍!
  我该出丑!
  最后,她俩都换好了装,由劳教人员押着,光膀赤腿地上派好的窑洞去了。
  那个地主闺女初次领教了这里群众专政的威力,对押送者一再捏弄她的双乳一声不吱,只是默默抽泣着,一瘸一拐地挪动着两只套上了白胶鞋的光脚丫。

  四、第一天夜里回房后
  看过了这场热闹,我回队上给我安排的地方去休息了。是在前排平房东头那屋。这时已经十一点了,那个桑玉娟已经为我准备了一大盆洗澡水,正在用凉水擦炕席。她已经扮成了古装美女,系了一条白纱裙,上身是一领浅绿色的对襟衫,头发已经重新梳过,左右挽了两个松松的辫结,前面梳着长长的刘海,后脑披着一大把长发,用白绸带束着,两侧的辫结上用杏黄色的束髻装饰了一些闪闪发光的戏装头饰。她还傅了脂粉、点了唇、画了眉,异常俏丽。只有鞋袜不是戏装,是一双白色尼龙短袜和一双软底的大红绣花鞋,据说是破四旧时抄出来的解放前的嫁装。炕桌上还备了几碟凉菜和两壶酒。
  她见我进屋就马上下炕,放下了水袖向我很有风姿地作了一个“万福”的身段,而且柔声称我“卜爷”,问我要她怎样伺侯。我红了脸,一时手足无措。她就建议我先洗澡,让她可以先洗我换下的衣服。这次洗澡也是我非常难忘的。她说要给我擦澡,就脱了衫裙,只留了一个红兜肚和队上规定穿的大红三角裤衩,就好像只穿泳衣的样子,我只好不脱裤衩站在水盆里让她擦洗了一番。她雪白的脖颈上戴了一个金色的项圈,一个仿红宝石的坠子在半露的乳沟间晃来晃去,实在撩得我心烦意乱。她那双小手在我身上搓来搓去,八个措根都还带着拶出来的紫痕,使我异常可怜她。我那被湿裤衩裹紧的阴茎不由自主地挺举起来了。桑玉娟自然察觉了,但不动声色,退到炕上一坐,悄声问道:“要小奴奴脱光不?”
  我窘极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好不理她,蹬蹬蹬走到炕桌前,背过身子不看她,连筛连竖了三杯酒,才粗身粗声地说:“给我洗衣服!”先兜头给自已套上一件带来的乾净汗背心,在背心的下摆勉强能盖住裆间的情况下,背着身子匆匆换了湿裤衩,用毛巾擦了擦脚,趿上了带来的一双懒汉鞋才坐到炕上。她被我的粗嗓门吓得一哆嗦,慌忙就着洗澡水给我搓洗我的汗衫和裤衩来。但因为手指还在疼,不时皱眉、咬嘴唇,楚楚可怜的模样。又风快地用长柄刷子把我白天穿的解放鞋里里外外都刷洗了一遍,甩乾了,晾到门外。回屋后怯生生地问我:“卜爷,现在上炕,还是喝酒?”我说:“喝酒!”她就毫不迟疑地把一只脚上的红绣鞋脱下来,把一只酒盅放到鞋窠里,满了一盅酒,然后双膝跪地,双手捧鞋给我敬酒。我把酒盅连鞋一掳,甩出去老远,说:“你怎么这样下流!滚!”
  她吓得呜呜哭出声来,呜咽着说:“这是队长教我们敬酒的规矩呀,叫莲杯嘛。
  我看出来您卜爷是好人,你就是讨厌我,今晚千万别撵我出屋呀!要不队长可饶不了我呀!求求你啦!“就冬冬在泥地上磕响头。
  我因为可怜她,就让她披上衫子,上炕坐着陪我说话。为了不让劳改队的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就闭了灯。她也有些酒量,能整盅地乾。吱溜一声乾了一盅,说:“我也知道这就是干的最不要脸的婊子的活。可队里规定叫谁陪着过夜,谁都得这么干。说这也是专政,立功赎罪。不带笑脸,不主动不行。当时就能捱打、罚跪,要是炕上伺侯得不称心,第二天说咋处分你就咋处分你。要是专门弄到粉房里上刑,就更遭罪啦。”据她说,队上每个劳教人员晚上都有女犯轮着陪夜,两个队长有时一晚上还整两三个一起陪夜,叫她们互相“观摩学习”。因为他们的屋子夜里门不上锁,所以被奸污后女犯还得带上脚链子。不过凡是陪队长或来客过夜的,第二天上午可以不出工,所以有些女犯还极力讨好,互相竞争陪夜的差使。
  这夜我和桑玉娟谈到四点,了解了不少情况。她本人在公社宣传队唱评剧时,在县上会演得过奖,被县剧团选去当旦角。被副团长诱奸,开除回生产队监督劳动。现在才二十一岁。回来后多次被批斗,还化装苏三扛枷游斗过。先后被小队、大队干部多人逼着上炕睡过。今年当然又是第一批送到公社群专受审查,第一批送来劳改的。她说:“我给判了四个月劳改,现在才熬了两个月,我捱斗捱得多了,受刑真受怕了,出丑也出够够的了。只求少遭罪,让谁肏还不是一样!可他们总说我这么漂亮,这么骚情,哪能只搞这几个野男人。所以总是隔三差五过我的堂,给我上刑。”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问桑玉娟,这里过堂都有哪些刑法。她说,过堂一般都在就寝后,突然被叫起来,一进粉房先跪着,用胶鞋鞋底先打一顿嘴巴,把脸蛋打红了叫“上妆”,再趴下身子把裤衩掳到腿弯弯处,打一顿屁股板子,叫“试刑”。这才拖起来光屁股跪着让交代问题。交代过程中用来逼供的刑法五花八门,最常用的仍是打嘴巴和打屁股。打嘴巴一律是用胶鞋鞋底,打屁股有各种刑具。逼供时用得最多的是二指宽的小板子,是两条一米来长的竹片,用细麻绳一道道缠紧,弹性很足,打在屁股上火辣辣的疼,但伤的地方小,适于反复施刑。还有用胶皮管抽打的,虽然没有小板子疼,可是能把满屁股打成紫黑色仍不破皮,也很厉害。用胶皮鞋底打也和胶皮管抽差不多,打的声音最响,最吓人,不过开始打时挺疼的,打多了就发木了。可要是一个劲打,打的伤能形成不少硬块,老不消,最不容易好。
  皮带抽特别厉害,要是抽上百十下,指定要破皮出血,大热天打破了皮特别遭罪,血水黏着裤衩比刀子割还疼。据说要是使麻绳拧的鞭子沾水抽是最最厉害的打法,但她没有受过。另外常用的逼供刑罚是捆和吊。这是慢性折磨的法子,用刑者不挨累,还不伤女犯的皮肉。上捆绳有很多阴毒的招。“背剑”是叫女犯跪着,把一条胳膊反背到身后,另一条胳膊从肩上反折到肩胛处,用绳套把双腕套在一起,绳套里插一根小木棍,用木棍拧绞绳套,使双腕紧紧靠拢,再把木棍别在女犯背上,时间一长,胳膊就酸痛难忍。如果绳套拧得极紧,胳膊就像要断似的咯咯直响,痛苦非凡。“钻裆”是叫女犯抵头弯腰站着,用绳子勒着后颈捆到大腿上。
  再把双臂反背着伸直了捆在一起,手腕处的绳头穿过后颈的绳套尽量收紧,使双臂被迫高高擎起。如果腿一打弯,胳膊就被绳子拉得钻心的疼,比单纯的“坐喷气式”要难熬得多。还有一种“吃粽子”,是让女犯人胸腹贴地,反捆双手,再和双踝捆到一起,在背上压上很沈的粮包,再把绳头搭过房梁向上扯,牵拉女犯的四肢使其痛苦不堪。吊人的花样更多,桑玉娟说,她尝过的吊法中痛苦最轻的是把双腕在胸前捆住后吊起来,这叫“上小挂”。一般都是吊到两只脚尖勉强能够着地,还可以用使劲踮脚的办法来减轻臂腕的痛苦,要是双脚吊离了地,当然就更吃苦了。“上大挂”则是把两个手腕分别拴上绳套,斜伸着双臂被吊成丫字形,这种吊法不但肩膀头子疼得厉害,胸肋也疼痛难忍。如果把双腕在背后捆在一起再吊起来,叫“上反挂”,这种吊法要是脚尖能够地,还可以熬一阵。
  要是吊得脚尖离地,那就遭大罪了。倒是把双脚也捆吊起来的“坐飞机”好熬一些。
  不过坐飞机会在背上压沙袋,那是非常难受的。更可怕的是在两个乳头上拴秤砣,叫“挂炸弹”。她说她还被五花大绑着倒吊过一次,不大工夫就脑瓜嗡嗡响,眼前发黑,啥事都不知道了。还有的女犯被拴着一只脚脖子倒吊过,她想这比两脚一起吊一定更苦。最厉害的吊法是把大拇指用细电线拴在一起,吊起来,叫做“双飞燕”。有个女犯这样吊过两次后,大拇指就不好使了。
  至于别的刑法还有多少,她实在说不全。单是她受过的刑,除了我刚见过的鞭背、上拶、上夹棍外,还坐过老虎凳,上天平架跪过铁链,用手摇电话机在乳头上通过电。她最伤心的是王福生叫人在地上放倒了一个晾粉的木架子,让她摊开双臂、劈叉两腿,仰脸朝天捆在架子上,红裤衩和小白鞋统统扒掉,叫打手一根根揪拔她的腋毛和阴毛,还一遍遍胳肢她的腋窝、两胁,挠她的光脚板,整得她全身痉挛,气都透不过来。这样折磨了她一个多钟头,还不尽兴,又用点着的线香烧她的腋窝、乳沟和阴部,直到她又吓又痛地昏了过去。说到这里她非常伤心地抽噎起来,猛然脱下了衫子,先让我看她的腋窝,每边的腋窝都有三角形分布的三个小黑疤。又解开了兜肚,露出双乳,在她鼓鼓的乳房之间,偏下方的沟窝里也有一个小黑疤。她在炕上跪起来,又褪下了红裤衩,劈开了两条大腿,我是生平头一回这样切近地看到异性最神秘的隐私部位!在她隆起的大阴唇的上方边缘也有一个小黑疤,娇嫩的大腿根内侧也左右各有一个,正中的会阴部也有一个。我强压着冲动说:“快穿上裤子吧!我看清了。”她凄然一笑,提上了裤衩,用含泪的大眼睛盯着我说:“卜爷,你真是好人。我啥都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害我呀!要不我就不能活着出这个劳改队啦!”临睡前,她把全身的衣服和鞋袜脱个一干二净,自已给自已上了一条一米来长的脚链子,两头都绕在脚踝上卡上了锁(开锁的钥匙是朱武管的),说这是队上防止陪夜的女犯逃跑的措施。最后怯生生问我能不能搂着她睡,好让队长认为她服务到家。我有一点抑制不住自已的狂热,终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但残存的理智使我只脱了汗背心而没脱裤衩。她的身子索索乱抖着,喘着,慢慢才松弛了,进入了梦乡。而我却兴奋得不能入眠,久久紧贴着睡死了的桑玉娟,直到裤裆里湿了一大片。天蒙蒙亮时才睡着了。

  五、第二天白天
  我醒来时已经十一点。桑玉娟不在屋里,但给我准备了洗脸水。我出屋走过伙房时看见她在帮着煳猪食。见我就打招呼说:“卜爷起来啦?我这就去收拾屋子。”她已经换了装,穿一件浅紫色的的确良短袖衫,蓝布裤,白力士鞋。辫子也打散了,只用白手绢在脑后扎成一大把。
  王福生去大田里监工了。朱武则跟换了一身运动衣裤的杨秀芝在小饭厅里打乒乓球。见到我打趣说:“卜老弟真不善!把玉堂春肏够了,还搂着不放手。劲头够足的呀!今晚要不要换一个啊?”我想多了解些情况,就问他这里还有没有比桑玉娟更俊的女子。他说,谁最俊不好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爱好。要他说,秦红最俊俏,田秀芝最骚情,炕上工夫最出色。可秦红得王福生说了算。桑玉娟俊是俊,俏劲就差点。他瞅着比桑玉娟还来劲的有三个。一个是李秀环。俊得甜。
  可炕上的功夫太差劲。一个是张玉霞,俊得野,他特别喜欢她的模样,可脾气不好,还会拳脚,不知我驯不驯得了。一个是丁艳芳,最媚气,特苗条。就是太“怯”,做爱时太不主动。我想找个知青了解了解,就说我也是当兵的出身,干警卫班的,还是喜欢野的。他听了哈哈大笑,说那就包在他的身上了。
  朱武陪我出来上厕所时,碰到一个女犯在掏粪汤,用尿罐挑到菜地去。朱武说,这个女犯就是丁艳芳。我没有看靖楚,就在茅房外等她从菜地返回。她只穿一件单薄的白底小蓝花布的无袖汗衫,一条蓝布裤挽上膝盖以上,脚上是双破旧的白网球鞋。两条辫子用手绢把辫梢系在一起,留着刘海。身材不算高,身段果然特别匀称苗条,非常耐看。干活的架式也很利索。朱武说,她的态度特别不老实,所以罚她干队上最累最脏的活。当她挑着一对舀满了粪汤的尿罐从我们身边走过时,朱武叫她站住,察看她的两腿。她的赤裸的小腿和鞋面上溅了星星点点的黄绿色粪汤子,就训她说:“告诉你不准脏了鞋的。上回为这处分过你了,你还顶烟上呀!”她低着头,小声说:“我真注意了。可干这活那能一星半点不溅哪。”朱武就说她犟嘴,罚她跪在尿罐前,摘了她脚上的一只鞋,用刚踩过茅房里臭泥浆的鞋底,打她淌着汗的脸蛋。这样作践了一番,又命令她浇完这两罐粪马上到河边去刷鞋,刷干净了到场子上跪着晾鞋,不晾干不准起来。她噙着泪,再不敢说什么,穿上鞋挑着粪走了。一边走一边用上臂在脸上抹着。等我们吃过午饭出来,看见她光着膝跪在太阳晒得滚烫的砂砾坪中央,头上顶了一只鞋,两手平端着另一只,在正午的毒日头里受罪。饭是肯定没有吃的了。
  午睡时仍是桑玉娟在我屋里伺侯我,大概是感激我的关照,她非常殷勤地服侍我。下午三点王福生来叫醒我,说是要商量夜间过堂的事。先领我到河里去洗了一个澡。还说要喜欢游泳的话,明天可以到上面水深一点的湾子去,找两个会水的女犯来陪我游。
  洗完澡,他领我上粉房,这时丁艳芳已经不在坪上了。他告诉我,丁艳芳来这里一个半月,已经过了六次堂。第一没交代任何新的问题,第二一直不承认有主动勾引男方的动机。所以夜里再审她,要想好方案。
  进了里屋,他从卷柜里取出一摞本子,挑出一本给我看。原来,这里每一个女犯都有一个纪事本。内容分三类。第一类是每天派干什么活,有点像生产队里的记工分本子。第二类是记哪天因有过受罚,哪表过堂受刑。是每个人受刑的登记。第三类是哪天陪谁过夜,表演过什么节目,或是陪打乒乓等,王福生解释说是“立功”记录。他吹嘘说,他们对女犯用刑很注意分寸,“不让她们知道厉害不行,可用刑过重也不好。受了刑不能干活,不能陪夜就太便宜了这帮臭婊子啦。”
  “每个女犯的体质和性情不一样,抗刑的能力就不同。记录了好参考,里面很有讲究呢。”看来,他真是把这当作一种嗜好。
  我好奇地翻看了丁艳芳的记事本,她受的苦真是触目惊心。第二天我专门抄了一遍,现在照录如下(“”是受奸纪录,供对照):
  6/ 18夜入队打屁股40大板6/ 20早请罪头发乱,吊辫30分“6/ 20王福生”“6/ 21朱武”
  6/ 22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小板,背50皮带。拶指10分,敲2 0(昏),小反挂75分6/ 23晚点名顶嘴,屁股20鞋底,自打嘴20“6 / 23王大明”
  6/ 24午饭时骂人,坐枷一下午,自打嘴40“6/ 24朱武”“6/ 2 5田成立”“6/ 26李勇”
  6/ 27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小板,大挂30分(全身85树条),老虎凳40分,(3块,脚底20棍,小腿梁15棍,奶左5针右4针(昏))
  “6/ 28王福生”“6/ 29刘世海”“6/ 30王大明”“7/ 1王福生”
  7/ 2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大板,钻裆30分(屁股80鞋底),倒吊30分(皮管40皮带25昏)“7/ 3常组长”
  7/ 4晚点名,脏鞋屁股28鞋底“7/ 4朱武”“7/ 5、6王部长”
  “7/ 7田成国”
  7/ 8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小板,叉腿倒吊30分(屄60鞋底),上架跪链40分。
  7/ 9晚点名干活偷懒顶嘴,屁股人3鞋底,枷号12小时。“7/ 10杨德盛”“7/ 11杨富仁”“7/ 12曲公安”
  7/ 15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小板,墙前倒立25分(屁股60小板),空小挂60分(奶3烟头,腋4烟头。擦酒精),跪洗衣板90分“7/ 17王福生”“7/ 18田成立”“7/ 19刘世海”
  7/ 20午睡脱鞋,枷号示众2小时“7/ 20田成国”“7/ 21王主任”
  “7/ 22杨成山”
  7/ 23夜过堂,打嘴20,屁股20小板,上椅过电,(两奶两次,屄一次昏),上架全身120皮管昏)“7/ 26朱武”
  7/ 27晚点名,折断扁担,屁股30扁担,昏“7/ 30王福生”“7/ 31杨富仁”“8/ 1、2罗部长”
  8/ 3晚点名,吵嘴,互打嘴巴40,枷号120分。“8/ 3李勇”“8 / 4杨德盛”
  我粗粗算算,她一个半月中单是打屁股就捱了四百五十下,平均一天打十下。
  我问,她是不是捱打最多的。王福生说不是,因为都想要她陪夜,所以打她屁股不能太狠。那次用扁担打打狠了,就几天不能陪夜,很扫兴的。有的女犯人一次过堂就有打200板的,一连五天睡觉都得趴着睡。但是丁艳芳是比较多的,而且还挺能抗刑。这次要想撬开她嘴,王福生很想我能有好的法子。他说,这一回就是让她一个星期不能下炕,也得彻底治她一回。因为她不仅抗拒进一步交代问题,还不止一次拒绝过夜。这里拒绝过夜要加判刑期,还要罚夜里坐牢。我问他这里罚坐牢是不是比关进窑洞还要苦?他说,我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丁艳芳带枷坐牢的模样儿了吗?还解释说,因为脚闸是很厚的木方子做的,小腿闸进去后,两条腿就只能伸直着,不能打弯了。还要扛枷坐着,是很遭罪的。而且因为戴了枷,上身想躺也躺不下,只能坐着挨累。要是打过屁股再这样坐牢,特别的难熬。
  一边介绍,一边在她的纪事本上又加上了:
  8/ 5上午在地里骂管教,坐牢一下午,屁股大板15鞋底108/ 6脏鞋,顶鞋跪3小时。
  他又说:“本来,今天这事至少还得打一顿屁股的。只是考虑到夜里要过堂,反正还要打板子的,就饶她一回了。”
  他跟我商量晚上给丁艳芳上什么刑好。问我县里用什么刑最厉害。我说我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县里专案组最重的刑法我看要数踩杠子,真能把受刑的人的屎都踩出来。用打火机烧肉也特别管用,使烟头烫还不招的,一烧就招了。王福生说,踩杠子不如坐老虎凳可以一点点加刑,劲掌握不好,一下就能把小娘们的骨头整折了,他不赞成把犯人整残废了,不好收场。用火烧过的地方不容易长好,而且会落下很大的疤,不好看。所以他是不用的。这次他想对丁艳芳试两样新招,让我开开眼界。又说这次审问,一定要让她自已说出王永年的名字来,以免她以后说是我们诱供,再翻案。只要这次打开缺口,非要让她倒出勾引干部的一肚子坏水,因为这说不定全是她漏划富农的爹妈教唆的。我说,我觉得王永年的口供也不能全信。王福生说:王永年不会瞎编一个和丁艳芳搞破鞋的故事往自已头上多扣一个屎盆子,丁艳芳隐瞒此事说明她就是不老实,这回就要狠狠治她,不能手软的。
  不一会,就又到晚点名了。头一个被点名出列的是邱月英,就是昨晚刚进队的那个地主闺女。罪名是耪地拉在最后面。她先受到朱武的训斥,判打她四十鞋底。她可怜巴巴地申辩说:“我实在是星天过堂受了刑,腿痛手指也痛,才撵不上趟的。我真的不敢偷懒呀!饶我这回吧!我明天一定好好干活呀!再打我明天更干不了活啦!要打过两天再打吧——!”说着就呜呜哭了。朱武马上就给她加了个不服管教,对专政不满的罪名,再加判了二十鞋底。而且亲自动手执行。一边打一边问:“你该不该打?”“还敢不敢哭!”“还敢顶嘴不?”“还敢磨洋工不?”在响亮的啪啪声中,她乱颤着红肿的屁股,尖声喊叫着:“我该打呀——!”“不敢啦——!”“我改呀!”打完了朱武问她:“现在屁服痛不痛?”
  她不知怎样回答好,先说:“不痛!”朱武说:“还不痛?”抬手又打。她慌忙又喊:“痛,痛。疼死我了呀——!”又问她:“屁股痛能不能干活?”她连忙说:“能!能!”朱武就逼她马上绕着场子跑步,她只好忍着痛跑起来,朱武还抡着鞋底催她快跑。说:“你跑都能跑,明天干活再装相,我就打烂你的骚腚!”
  逼她一直跑了三圈,才让她穿上长裤。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根往下蹲,朱武还不许她蹲着,要她归队立正,一直到解散。

  六、第二天夜里
  这天晚饭是正式给我接风了。所以鸡鸭鱼肉俱全,特别丰盛。掌勺的都是女犯中烹调高手。六点就开宴,女犯收工为此提早了一个多小时。席间还有女犯们专门排练的节目。因为王福生在农中教体育时是领学生排节目的,这里的节目自然也是他调教的。和昨夜不同的是有集体化了装表演的舞蹈——《东方红》里的游击队员之歌和丰收舞,都跳得很不错。演员都不是穿白胶鞋了,一个是打绑腿,穿草鞋。一个是打赤脚穿偏带布鞋。不过这两个舞的节奏都很快,大暑天一跳就是一身汗。娇喘嘘嘘的,挺可怜的。还有一个梳着一条很粗的大辫的姑娘唱小曲,她的嗓音很甜,很圆润。先唱了一个洪湖赤卫队里的《月儿弯弯照九州》,我听得挺入神的,可朱武一拍桌子骂道:“你唱什么‘先生老总听开怀’,不是骂我们是阶级敌人么,这里还有县里来的卜专案,你好大胆子!”那姑娘吓的小脸刷白,跪在地下一个劲分辩没有那个意思。朱武把两只破胶鞋朝她跟前一扔,说:“我知道你有意思没意思!自已好生打自已的嘴!”她就一手捡一只鞋朝自已腮帮上叭叭揍开了。打了一会,我说:“算了算了,就罚她再另唱一支好的吧。”
  朱武就说,看在卜专案的面上,先饶打,不过要给卜专案敬三杯酒,再献一支曲。
  她就脱下自已脚上的一只白鞋,用昨夜桑玉娟敬酒的办法,跪着给我连敬了三个“鞋杯”。我也只得“入乡随俗”,三次双手接过她的那只白网球鞋,端着鞋子用嘴够着杯沿乾了三杯。然后朱武指定曲名让她唱了一个“脱绣鞋,上牙床,多情小妹会情郎”,里面有什么“头遍轻轻压呀,二遍狠狠墩,三遍细加工呀,小妹快活得恣昏昏。”管教们一个个喝得红着脸大声叫好,朱武才饶过了她。接下来就是张玉霞的武术表演了。这个女孩长相有一点像祝希娟,穿一身豆青色的练功衣裤,腰里扎了条很宽的黑带,脚上是一双这里不大看得到的上海产的所谓白青年鞋,很有几分飒爽英姿的味道。挺矫健利索的打了一套八卦拳,朱武问我她的功夫怎样,我说:“这一招一式倒是经过行家指点的,挺好看。就是总还属于花拳绣腿,真跟人交手不一定管用。”她听见了,颇不服气地剜了我一眼。朱武看见了,把她招到桌前,赏了她三杯酒。说:“这位卜爷也是练家,说你拳打得不错嘛。你跟他比划比划怎么样?”这女孩说:“不敢!”朱武说:“卜爷想跟你玩两下,你要敢败了卜爷的兴,你那骚腚还能再抗四十大板不?你要代表劳改队能赢这卜爷一招一式的,赢一招我就减你一天刑期,怎么样?”王福生他们要看热闹,都哄然叫好。王福生就先赏了她一杯酒,讲好说话算数,还定了三赛两胜的规矩。她被一激,又喝一酒,上来就使了起趟拳里的扫腿来踢我下盘。被我用脚一勾,操住她的脚脖子就势一拧,就把她放倒在地,还摔得不轻。他来了劲,又使长拳来攻我。被我几下封住了手,右肘卡上了她的咽喉要害,才服了。
  管教们起哄,一定要她给我磕头认输。她真的就双膝跪下,可刚磕了一个头,突然一个旋风腿来扫我的双踝。我差一点没躲开,左脚踝上被蹭了一下,挺疼。我也有点恼怒,顺势一脚把她踹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背,把她一条胳膊反拧着,问她到底服不服。她连叫:“服了!服了!我真的服啦!”朱武说还要罚她跪着给我敬三杯酒。我一口气干了,大家就喝彩。朱武说:“难得发现了一个让‘小白凤’服了的好汉,今晚该让‘小白凤’陪卜爷过夜。”大家都齐声叫好。她满脸通红却不吱声。我仗着酒盖脸,把她拉到我的身边坐下,她居然没反抗,而且马上一声不响用我的筷贪馋地吃起席上的好嚼咕来。
  最后还有一个压轴的节目,是秦红主演的“破鞋过堂苦情歌”。有桑玉娟、杨秀芝等四个女犯给她伴舞。演员全按这里过堂的规矩,脱了衣裤,只穿一条大红裤衩,一双白胶鞋。所以挑的都是身段特好,胸乳鼓翘的女犯。秦红跪在前面独唱,四个伴舞的不断变换队形。曲调是“正月里是新春”那调,词说是朱武真的。我后来作记录,是:“小白鞋,红裤衩,破鞋上堂含泪花。俏脸儿先捱鞋底打,红得像把胭脂搽。光胸膊,贴地趴,小裤衩儿也得往下扒,板打光腚火辣辣,粉团腚蛋柒紫霞。跪案前,把头耷,光着屁股把话答。我是贱货骚劲大,专爱野汉的大鸡巴。勾人骑,搂人压,屄眼子肏得溜溜滑。坦白认罚求宽大,爷爷开恩饶刑罚。要交代,羞答答,奸情丑态难描画,扯住胳膊揪头发,手套拶子两边拉。
  钻心痛,像刀剐,顺腿泚尿哭爹妈。招了细情又捱骂,骂我下流打嘴巴。要隐瞒,真犯傻,上刑滋味太可怕!麻绳吊,夹棍夹,烟头烫过钢针扎。电话机,天平架,老虎凳上把鞋趴。熬受不过说实话,鲜红手印纸上捺。悔不该,搞腐化,打情骂俏乱勾搭,如今受苦自作下,最苦过堂苦无涯。细折磨,狠糟蹋,浑身是伤处处疤。小白鞋,红裤衩,破鞋堂上泪哗哗。“那个秦红很有表演才能,把这很黄的曲子唱得幽怨宛转,而且表情和动作都很有分寸,楚楚动人。加上四个伴舞的还一边帮腔,一边扭着腰肢,走着碎步,做出一些诱人联想的体态,唱到后半段,竟有点催人泪下的效果,演的人有几个竟抽泣起来。可管教人员却大口喝着酒,一个个瞪着红眼睛,咧着嘴,盯着几乎是跳脱衣舞的五个演员嘻嘻直笑,丑态百出。朱武问我说,”这小红裤头子可是我的主意。本来我看一本旧小说上说,大红裤子衬着雪白的屁股大腿特别可爱。可现在跟小白鞋一衬,是特剌激吧?
  “王福生则说:”卜老弟,你看朱队长这词可真写到这帮破货的灵魂深处了不是?
  “还敲打张玉霞说:“你们要真心悔过,好好赎罪,就可以少过堂受罪嘛!”
  但张玉霞并没有被触动的表现,只顾细细啃一只鸡腿。
  看完了这场脱衣舞,管教们醉醺醺地哼着“小白鞋,红裤衩”的小调,都上粉房开始准备给女犯过堂了。丁艳芳带上堂来时,就只穿一条大红裤衩,一双白网球鞋,朝案前一跪,眼泪就掉下来了。啥还没问,先揪着辫根被胶皮鞋底劈劈拍拍打了一顿嘴巴,她一声不出,闭着眼挺受着。朱武说:“你不用装这死相,要不老实交代还跟谁睡过觉,有你受的,哼!”她听了这话就伤心地抽泣起来,但还是不吱声,自已朝地下一趴,把裤衩一褪,两臂向前一伸,贴地放好,还把光裸的屁股朝上撅了几下,做出一副乖乖捱屁股板子的样子。她褪出来的屁股和大腿上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新伤,有的地方还有紫红色的瘀血斑,在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出细致的皮肤下肌肉的颤动。王福生冷笑说:“我知道你的骚屁股是不怕打的,今天我偏不打你的屁股,让你两只奶子尝尝厉害!”便叫人把他拖起来跪着,提上裤衩,把她双臂向两边抻直了捆到一根大木杆上,木杆的两头用绳挂在房梁下,这和绑在十字形的“天平架”上不同之处,就是受刑女犯的身子还可以前后摆动。接着,用两段白塑料电线,紧贴着她的乳根各围了一个圆圈,在两腋附近把多余的线头拧成麻花状。再用细麻绳把两个线圈拴连起来,又线到背后,使线圈紧紧贴胸勒住。这样,他的两个浑圆的乳房就像戴上了一副奇特的乳罩。
  王福生一声:“上刑!”两个掌刑的就把两个电线圈已经拧成麻花状的线头继续拧转,使圈渐渐收小。不久,她的两个乳访就被勒得充血变红,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王福生又拿一把老虎钳来拧电线,紧一下,用手指按按她的乳房测试表面绷紧的程度。线圈越来越深地勒进她的乳根,把她的双乳勒束成两个桃红色的球体。球而上颤动着两颗紧葡萄般的乳头。她终于熬不过这种非人的折磨,嗷嗷惨叫起来,扭动着赤裸的上身,使吊着的木杆晃摆不停。王福生住了手,得意地注视着她对这种刑罚的反应。她时而低头晃颈,时而昂脖惨叫,后来又转圈拧着脖颈凄楚地叫喊着:“妈呀——!”“妈呀——!”捆在杆上的两只小手的十个手指在空中乱挠,脚尖在地上乱划,使两只网球鞋的胶皮鞋底在潮湿的洋灰地面上蹭出吱咕吱咕的响声。不到十分钟,她的额头上便渗出豆大的汗珠,朝下泻注,精致的鼻翼开始剧烈地张翕,脸色变白。这时,王福生才把电线圈略为松了一松,向她脸上泼了两瓢从山溪中新打来的凉水。让她缓了缓气,问她招不招。
  她抻着脖子哀叫着:“真的再没有了呀——!真没有了呀——!”赤裸胸前也布潢了汗珠。叫了两声就张着小嘴直喘,喘了一阵又颤悠悠地喊:“屈—死—我—啦!饶了我吧——!”王福生对她不招并不意外,抓起一把在桌上准备好的大头针,狞笑着亲手一根根刺进她被电线圈勒得鼓鼓的乳房。围着两个乳晕,扎成两个圈。
  王福生每扎一针,她都痛得喊一声“妈呀——!”身子弹跳着,打手们却毫不怜悯地哄笑叫好。她的每一个乳房上都扎进了六根大头针,她的嗓音都喊得嘶哑了,可还是不招。王福生就把已经扎进她乳房里的大头针逐一再向深处捅,还饶有兴致地边捅边绞动。一边动手一边逼问:“小屄娘养的,招不招?”丁艳芳在这种极度痛苦的折磨下终于头往下一耷拉,知去了知觉!脚上的两只白网球鞋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已经搓脱在地上了。
  参加审讯的人对女犯受刑休克似乎全不在意。王福生回到座位上,点了一支烟,问朱武这刑法能不能叫丁艳芳开口。朱武对这种新刑法赞不绝口,说这刑法基本上不伤女犯的皮肉,可真够她们受的。可以起一个名叫“红绣球”。他估计丁艳芳这回是再也熬不过了,王福生就催朱武给她打强心针。原来这里犯人受刑休克后,是由朱武给打公社卫生院要来的强心什的。朱武就指挥打手们把吊着木杆的绳子松了,让她上身仰天,下身屈腿侧卧在地上。然后一根根拔出王福生扎在她乳房里的大头针,再把绞勒在双乳上的电线松开。拔针和松电线造成的剧痛使她身子一阵阵抖动,渐渐又能发出含胡的低呻。仍然紧闭的双眼的眼皮和睫毛也开始颤动了。朱武这才挺老练地给她左上臂上打了一针强心针,她才开始一声声哼着,星眸微睁,慢慢地晃动头部。最后从湿淋淋的地上抬起了头,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朝我和王福生看,那眼神使我的心都打颤了!王福生却若无其事地抽着烟,对她说:“怎么样?你那对奶子还能再抗一遍不?这位县里的专案组的卜爷是专为你的花案来的,今儿你再不老实交代,上刑就没完!”她无力地又使头落到地上,失神的眼光茫然对着房梁,长长的睫毛扇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幽幽地说:“我招!要我承认跟谁睡觉,我都招!我全承认!”
  王福生拍着桌子喊:“我就料到你会来这一套!你跟谁睡过觉你自已清清楚楚,你自个儿不交代,倒要我们点名?你这张刁嘴也太可恨了,非打不可!”就叫打手拎着她的辩子,把她上身重新提离地面,用她搓脱的一只网球鞋的胶底,左右开弓揍她的脸蛋。随着鞋底掴出的叭叭声还大声数着数。一气打了四十,才让住手。她两腮都打得通红,呜呜痛哭,但又不说话了。
  这时的丁艳芳真是可怜极了,混身上下只剩一条大红的三角裤衩,湿渌渌的头发披在打红的脸庞上,哭得泪人儿一样。刚才被电线勒得发紫的双乳,虽然紫色消了不少,但开始明显地红肿起来。而且针眼中继续渗出鲜血,慢慢淌到白嫩的胸脯上,有两条血迹一直淌到穿着猴筋的裤腰里。我真的很怕王福生一生气要给她再上一遍“红绣球”,觉得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王福生虽然真的很恼火,可是并没有给她再上“红绣球”(后来他给我解释说是同一种刑法连着上效力就要小得多),而是冷冷地说:“好,好,你不是不怕打屁股吗?我今天偏就要打你屁股打到你怕!”叫打手把她上身俯按到地上,把她的裤衩完全掳掉,她就一丝不挂地趴伏在洋灰地上了。因为她的双臂捆在木杆上,所以一点都不能翻身。只能听凭两个打手挥动着一米来长的竹片,劈劈拍拍打她的光屁股。他俩一下一下慢慢地数着打,打的部位从腰以下一直到腿弯以上,都打遍了。每一板子都打得很狠,疼得她扭摆着全裸的下体,不时弯起小腿,使小腿在洋灰地上冬冬像打鼓一样地擂。打了四十多板她就一声声号叫起来,越叫越惨。一连打了八十多板,直到她喊:“疼死我啦!不要打啦!饶饶我吧!”
  才让停止。可是问她还跟谁睡过觉,她还是不肯说。于是,就用两条绳子分别捆着她的两只脚踝,把她的双脚吊离地面,然后用短木棍抽打她的光脚底板。
  她疼得呜哇乱叫,光身子像大活鱼似的折腾着。她又一次哭喊求饶,王福生说:“你今天不交代还有哪些野男人,休想饶你!”叫打手把她翻过身来,肚皮朝上,两条腿向上高高吊直了,叫打手用水池子里泡过的树条子抽她脐下到膝上的小肚子和大腿前侧。抽得她的身子在一声惨叫中一次次向上弹跳着。接着又叫人抽打她大腿两侧还没变色的皮肉。为了怕她疼得休克,王福生还亲自一勺勺朝她脸上浇凉水。鞭笞声、哭叫声、呵斥声、笑骂声充满了粉房,真叫人心神欲狂!地上打断的树条越来越多,她终于熬不过打,哭喊道:“我招!!我招!!我跟王永年睡过觉呀——!”
  停止了拷打,丁艳芳被解开了绳子,筋疲力尽地爬在地下,可怜地哀求给她点水喝。朱武说:“这号贱骨头只配喝尿!”弄来一个瓦盆,屋里的人就当她面往里撒尿,逼她像牲口一样去喝。她渴得什么都不顾,竟咕咕喝了半盆,才有了一点精神,跪到案前,开始交代和王永年的奸情。这个年轻的姑娘,赤条条的身上,刑伤使她像是戴了一个紫边的红乳罩,穿了一条红条纹的紧身裤。她说她跟四清工作队的刘成林有了两性关系后,有人反映到公社,当时任公安助理的王永年来队上调查,找她个别谈话。说她家为了隐瞒富农成分,用女色腐蚀工作队员,问题严重。如果要不张扬,就得陪王永年睡觉。先后逼奸她四次。她痛哭说:当时王永年威胁她,她如果告王,她自己已经有作风问题,一定会加她诬赖公社干部的罪名。后来王永年调到县公安局,她就更不敢再提和王永年睡过觉的事了。
  王福生并不信她说的这些,拍着桌子说:“我就知道你又要来这一套,又要说这是别人逼你干的是不是?”她慌忙说:“不,不,不!是我害怕了,自已愿意跟他睡觉的。”王福生又逼问说:“那是不是你勾引他的?说!!”她呜呜痛哭说:“我实在没有勾引她呀,我哪敢哪!”王福生冷笑说:“你这个打了也不招的贱骨头,说的话哪有几句能信的?你试试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治老实了!”
  就又给她上刑。这次是先把双踝捆紧了,让她搂着小腿双腕捆在脚杆前面。
  再用一根杆子插在他的小臂和腿弯之间,把杆子的两头担到水泥粉池的两帮上,使她蜷着光身子倒挂在杆上,松了一半的辫子拖到水里,池里的水面浸到她的发际,说:“这下你头脑清醒点了吧?好好说说你头一回怎么跟王永年干那事的。”
  她头顶浸在水里,凄凄切切地说了王永年要她自己脱了裤子上炕先躺好,她不敢不依。王福生说:“你自已脱了裤子先上的炕,还不承认是你主动勾引?”把她的脚一拨,她的脸就没进水里了。不一会儿迸不住气就咕噜噜直冒水泡,因为呛水而混身痉挛。王福生一松手,她的脸就又露出水面,迫不及待地喘着粗气,拼命喊:“冤枉,冤枉啊——!”王福生就狞笑着使她的口鼻重新没进水里,呛得她手指和脚趾都钩曲起来。她的脸再次出水后,噗噗吐着水,凄楚万分地尖叫:“杀了我吧!别糟害我啦!”王福生笑笑说:“想死还不容易?多喝点水就行。”
  又把她的脸浸到水里。她真的骨都骨都喝了好几口水,但又呛了,不由自生地强烈挣扎着想使脸抬出水面。这样反复折磨了她六回,她完全丧失了自制力,迷乱地狂叫:“饶了我吧!我啥都承认呀!饶我吧——!”问她承认什么,她就说:“我承认是我勾引王永年,我勾引刘玉林,我全招了呀!饶我吧——!”这才被从粉池池沿上抬了下来,抽掉了扛子,解了捆绳,赤条条瘫在地上,一边喘咳,一边抽泣,在审讯纪录上按了手印。王福生说:“你不用装死,明天你给我写一份交代,把怎样勾引刘玉林,勾引王永年的细情,一次一次写清楚。还跟谁睡过觉,趁早一起交代了。你勾引工作队和公社干部的动机,也得彻底坦白。要不,明晚上让你再尝尝更厉害的刑法!”叫打手把她拖进里屋,扔上炕。硬灌了三片冬眠灵,还派一个打手一直守着她,防她自寻短见。听她在里屋炕上哼哼着扑腾了一阵,就没有动静了。她的那条小红裤衩被拿到里屋挂在炕沿上方的杆子上晾起来,两只白鞋由王福生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把玩着。
  审丁艳芳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完事了,王福生很高兴。主张这一夜连杨秀芝也审完,第二天再好好攻丁艳芳。并打趣说:“老朱啊,你不要心疼呀!”朱武说:“有什么心疼的?隔几天就敲打敲打才过瘾呢!不过今天让她穿着小丫环的衣裳来过堂好不好?我可不爱老瞅这帮小娘们一个个光不出溜的样子。”于是就叫两个打手把杨秀芝直接从朱武屋里押来粉房。她换了一件粉青色的小布衫,黑绸裤,大辫子上扎了红头绳,穿了一双小巧的粉色缎鞋,打扮得确实够妖艳的。进屋后,扭扭捏捏走了几步,就跪到在桌前,娇滴滴地说了一声:“犯女杨秀芝叩见爷爷!”
  就冬冬磕了两个响头,哀求道:“小的有啥招啥,求爷爷开恩饶刑呀!”
  不过还是免不了被揪着辫子用丁艳芳的胶鞋鞋底打了二十个嘴巴,又拉下裤子打了二十板子。我看掌刑的打得并不狠,她却逼尖了嗓子哎唷哎唷叫痛,叫得有腔有调,把苗条的身子扭过来扭过去,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爷爷开恩哇!
  我全招呀!疼死小的啦!饶饶我吧!“而一屋子的人都象看文艺节目似地欣赏她骚劲十足的表演。打过屁股板子。王福生就直接问她,王永年有没有表示过要娶她。
  她马上承认了,还说,这是王永年调到县里后,又来公社还要玩她。她说,你玩了我说走就走,除非你肯娶我,我才能再让你玩。王当即表示,如果她不再跟别人乱搞,他就娶她。并设法把她也调到县里工作。后来还送给她一件的确凉褂子,一双新时行的白凉鞋。还带她上县里去玩过。但后来文革开始,她被揪出来陪公社书记捱斗,她上县里找王永年求他帮忙,王表面敷衍,实际根本不管。
  所以她在公社受审时就把王的事也说了出来。还说她知道王永年说要娶她是骗她的,所以没有交代过这事。但朱武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不交代这件事就是不老实,一定要拶一顿教训教训。她就哭天喊地磕头求饶。但还是被套上拶子拶了起来。她捱完屁股板子后没让提裤子,一被拶上就杀猪似的叫唤,把打出红道道的白嫩屁股起劲的扭来扭去。朱武就叫用再加敲二十。一个打手就用个小榔头左一下右一下敲拶子的两侧。她眼泪鼻涕地叫:“天爷呀——!没有抗啦——!再不敢了呀——!我老实了呀——!”而且一点也不害臊地使劲呲尿!引得周围的打手哈哈大笑。我却很怀疑她这还是演戏。因为她说的和王永年交代的还是有出入,就问她,王永年认识她时到底知不知道她是破鞋,究竟啥时提出要娶她的?要不说真话,马上再上刑。她这时才真害怕了,吓得乱抖,赌咒发誓说,王永年确实是先知道她和公社副书记有奸后,以此为把柄向她提出要求的。当时根本没说过要娶她。而且把经过情节细说了一遍。我忽然转念,又问她王永年领她进县城干了些什么?她怕我不信她的话,把进城逛商店、看戏、到宿舍喝酒、做爱都细说了一遍,和王永年交代材料上写的基本一致。我突然一拍桌子说:“说!还干什么了?”
  她忽然紧张起来,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结结巴巴地说:“再、再没、没干啥呀。”
  我觉得这里有问题,就抓只鞋用鞋底在桌上重重一拍,大声喝道:“我看你就是不老实,拉下去给我好生揍她二十大板!”
  打手们见我发了脾气,不敢不来点真的了,把她重新放倒在地上,实辣辣打了二十板子。她的屁股立时就红肿不堪了。她真的惨叫起来,不一会嗓子就喊哑了,痛出一身大汗。我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对她说:“今晚只叫你尝尝滋味,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寻思寻思,到底说不说实话。明晚再不交代,我就不能饶你!”
  并向王、朱两人建议让她马上去戴枷坐牢。王、朱也都察觉她像是有隐情,又不知我是否有什么线索,就下令把她当堂剥脱衫裤,只让她留一条小红裤衩,而且换上了丁艳芳留下的那双白网球鞋,送去牲口棚坐牢了。
  从粉房出来,我和王福生去朱武屋里坐了一会儿,简单谈了谈。我说王永年的问题很复杂,杨秀芝可能是知情者,应该从这里打开缺口,希望他俩大力支持。
  朱武当时很爽快地说:“大局为重嘛,我们全力支持县群专。需要的话,你可以把杨秀芝带走,我也可以换换口味。”王福生说,昨晚新来的常淑香就长得很不错,调教调教可能比杨秀芝还要强,不妨今晚就尝个新鲜,考察考察她。

  七、第二天夜里回房后
  我已经边边打哈欠了,对再整治常淑香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王、朱两人就很知趣地劝我回房了。朱武还邪笑着说:“老弟急着去会那个练武的野丫头了吧?
  去吧去吧!“
  回屋已经十二点了,张玉霞还是那身练功的打扮在侯着我。见了我出奇的温顺,问我洗不洗澡,先喝酒还是先上炕。我说澡就不洗了,酒是要喝的。她就解了腰里的练功带,斜坐在炕沿上陪我喝酒。她先恭恭敬敬敬了我一杯酒,自已也一口乾了一杯,说全公社没有一个有我这样俊的功夫。问我是跟谁学的,和我套近乎。我趁机问她的身世。她说她是市里人。母亲早死,父亲酗酒,喝醉了就打骂她。她就在社会上结识了一批同龄青年,而且拜师学武。从十四岁起,两年后成为“市南帮”有名的“白鞋三姐妹”当中的老三。打起架来男的都怕她。因为斗欧伤人,蹲过两次拘留。在拘留所被看管人员奸污过。出来后,就和帮里的男流氓也搞过。但她家是血统工人,她也参加了一派造反组织。武斗中还立过“战功”。所以学校里一直不敢开除她。今年上半年上山下乡到这里不久,赶集遇到公社群专的人。他们看她初春就穿了双白鞋,认为她不正经,要扣下调戏。她就动了手,打伤了两个小伙子。被公社派武装民兵抓到,到群专严刑拷打,要她承认是流氓。她不服,就强拉到卫生院去验阴,验出已经不是处女,又派人到市里去外调,继续一次次过堂,最后板上钉钉定了流氓集团犯,大破鞋,是首批送这里来劳改的。
  她酒量很不错,脸喝得飞红的,什么都肯说。她说她跟“市南帮”有名的“小白龙”是师兄妹,“小白龙”功夫好,人也帅,俩人很要好。但她起初在性关系上很守规矩,一直没有跟他乱来。可是进了拘留所被电警棍捅昏后失了身,觉得很对不起“小白龙”。可他一点也不计较,照样爱惜她,她就委身于他了。
  她一双大眼睛中含着晶莹的泪光说:“你信不,我除了跟他睡,再没跟别人干过那事!”可是“小白龙”在武斗中有人命,去年冬天被抓起来毙了。她非常伤心,再也不准别的男的近身。“我老穿着白鞋,是给她守孝。穿着这鞋就想起早晨跟他一起练拳脚的情景,——就想回到那个时候哪!”她又吱溜乾了一盅。
  这次抓到公社群专,他们怕她会拳脚,让她成天戴着连手也铐在一起的颈手枷,还戴了脚镣。过堂时受过压杠子、烧腋窝、烙乳房等重刑,还被剥光了吊成鸭子凫水的样子,在奶头上坠秤砣作践她。把她定成破鞋后,专案组的头头和被她打伤的小伙,把她手脚张开捆在两条扁担上,五个人轮奸了她一通宵,才送来这里。到这里她干农活没别的女犯利索,所以经常捱打受罚。但管教人员都不敢挑她陪夜。只有朱武把她灌醉了干了她一夜。王福生把她双手反捆了要干她,被她用膝盖结结实实顶了裆里一下。结果是狠狠打了她一顿屁股板子,又罚她坐枷了一整天,她也始终没讨饶。可她对我说:“我看你盘子亮(脸蛋英俊之意),功夫又俊。就想起小白龙哥哥。今儿个我真心陪你玩个痛快!咋样?”说着就脱衣褪裤子了。我看见她红裤衩裆前有一片暗色的渍印,问她是不是来了例假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来的,今儿个也没止。”我说:“那我不能干,太损!”
  她一下子淌下眼泪,说:“卜大哥,你真上好人,我豁出来了,肏血屄我也愿意!”
  就贴上来搂我。我把她推开,说:“我不能缺这个德!”她一屁股坐到炕席上,又火烫似的哎唷大叫着弹了起来。原来她的臀部带着很重的伤,两爿屁股整个都紫肿着。她说这是前天铲地不赶趟被打的结果。细看她全身有不少烙痕和鞭印,可怜得很。她又把裤衩腰间的橡皮筋扯下让我看小肚子上的几个圆形的暗褐色痕记,说是在拘留所被电棍捅时留下的。说:“捅一下发一个错,苦极啦!我肏他姥姥!!”我说:“就看你这一身伤,不也不忍心干你。你脱鞋躺下好好睡一觉吧。”她并没有生气,很温顺地脱了鞋,洗了洗脚,边洗脚边告诉我,在劳改队里的一大苦事,就是大热天穿这路帆布胶鞋,白天穿一天,夜里睡觉也不准脱,焐得鞋窠里发粘、烧脚。夜夜里要是偷偷脱了鞋,或是睡梦里蹬脱了鞋,被查夜的发现了,当时拖出窑洞就打。
  “不光打屁股,还打光脚板哩!那个痛比打屁股还难熬啊!打肿了脚板干活就更苦了。”听别的女犯说,陪夜的大多数都能让脱鞋,也有不让脱的。她基本不陪夜,每晚进窑洞睡觉前,都得把鞋带抽得紧紧的,生怕睡梦里蹬掉了鞋。最后还让我看了看她脚心的伤疤,说是在公社群专受审被烟头烧的。看来,她真是吃足了苦头。
  她洗过脚,趿拉着鞋到门外泼了水,就回屋上炕躺下了。她光着脚,像个小娃娃那样卷缩在我的怀里,不一会就睡得死死的了。我贴着一个几乎是全裸的大闺女的身体,全身燥热,大腿根发紧,久久睡不着。不大工夫,窑洞方向传来了呼喝声和女子的哀叫声。我撩开后窗的窗帘,看见一个查夜的打手把一个女犯从东头一孔窑洞里拖了出来,就出门去看个究竟。
  这时,朱武和另一个打手也出来了。查夜的向朱武报告说,这个女犯躺在地铺上,一只手揉自已的奶子,一只手在腿裆里鼓捣,嘴里还哼哼唧唧的,肯定是搞手淫。说着顺手抽了她几个大嘴巴。月光下我一看,这不正是那个亲来的梳双辫的小媳妇嘛!想起他自称被七个野汉操过,想必真是淫性特大的女子哩。朱武笑嘻嘻地摸她的裤裆,说:“这全湿啦,还黏胡胡的,骚劲真不小啊!”她哭着说:“我睡着了呀,我不是有心的啊!”朱武不听她的分辩,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屄头子一天不肏就剌挠呢,得好好治治!”逼她仰躺在砂砾坪的当中,脱掉裤衩,屈膝叉腿,两只鞋根都必得挨着光屁股,再用绳子把她的双手反缚在臀后,跟双踝拴在一起,叫打手从伙房里拿来一根大茄子,硬塞进她的阴户里。说:“这下子你舒服了吧?”又弄来两袋粮食,一袋五十斤,把一袋压在她的肚皮上,一袋压在她的胸脯上。压得她直喘,还不准她出声,拢乱别人睡觉。
  就回屋去了。
  我回到屋里,已是一点五十分了。张玉霞只穿着一条红裤衩睡得呼呼的。才目睹了那样剌激的场面,又看到月光下这样动人的少女的胴体,我全身颤抖,简直不敢上炕,难受极了。坐了一阵,自觉心里平静了些,一躺下,感到那少女身体的气息和热气,又兴奋起来。从窗帘缝里看到惨受非刑的杨淑香的身影,更加难以自禁,我又一次遗精了!

  八、第三天早上
  由于心里想着杨淑香的遭遇,清晨五点吹哨时我就醒了。张玉霞仍然熟睡,微微打鼾。五点半又吹一遍哨,女犯们就就到空场池中排成了一列横队,朱武一声令下,一个个仍然只穿着一条大红裤衩、一双白球鞋的女犯,就都做成标准的喷气式请罪姿势,由打手们挨个检查弯腰是否超过了九十度,腿是否绷直不打弯,向后举起的双臂是不是抬得够高,低头的程度是否符合要求。他们用皮带抽打被认为姿势不够标准的女犯,并督促他们排齐。我在队尾看,一溜鞋尖整刷刷的白鞋的前上方是长短不同的已经梳过的一条条辫子和垂下的乌发。后上方是一排浑圆的高高抬起的红裤衩包不住的屁股。又感到一阵非常强烈的冲动。朱武喝一声“请罪!”,她们就用娇脆的嗓音齐诵:“我—是—破鞋,专—政—应该!服—从—管教,彻—底—交代!狠—触—灵魂,老—实—劳改!”反复念了三遍,才结束了每天例行的“早请罪”仪式,恢复了立正的姿势,听朱武训话。
  于是,朱武当众宣布了常淑香昨夜手淫的罪状,叫人把口袋搬了下来,把在她阴户里仍然插着的茄子又捅拧了一番。已经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常淑香,偏偏又出现了性兴奋的生理反应。朱武就用皮带在她的光肚皮上抽打起来,她惨叫着:“妈呀!再不敢了呀!疼死啦——!”不停地舞动着两只穿白鞋的脚。朱武说:“你骚劲大着呢,肏了一夜来没够啊?再让你过足瘾!”叫打手把她就这样阴户里插着茄子,拖到牲口棚里去“坐牢”。
  我好奇地跟到牲口棚改成的禁闭室去看热闹,到了那里,看见昨夜审过的杨秀芝正在里面扛着一面大木枷坐牢。她昨夜捱了两顿屁股板子,而且第二顿打复很重,打完了就送来坐在又潮又泠的地上,在裤衩遮不住的股腿上,红肿的板伤已经变成了一道道暗紫色的条状凸棱,由于两只脚闸在脚闸里,打伤的屁股无法挪动而只能强忍着无休止的压挤之痛。虽然人已困得迷迷糊糊,却痛得无法入眠。
  一见到我,就苦苦求饶。我不理她。
  从牲口棚回来,朱武问我夜里和张玉霞的情况,我就说我把她治得服报贴贴的,胡吹了一通。还取笑他也是军人,只会用酒来玩女人,不会靠自己的本事让女的主动献身。朱武红了脸,讪讪地同我一起上我屋里去看张玉霞。她还在呼呼大睡,可是裤裆却湿了一大片,而脚上竟已穿着白力士鞋。而且自己给自己已经锁了脚链子。朱武见此情景说:“卜老弟,我服你了。今晚你要挑谁,我一定让你满意。”便拽我到河边看女犯洗澡。
  这个劳改队里女犯人的洗澡、洗衣、刷鞋的时间本来是在晚点名之后的,因为女犯干活一天下来,一向臭汗。陪夜时不带劲,都得洗澡上炕。所以就定了晚点名后统一洗澡的制度。女犯集体洗澡和光着身子洗衣服、刷鞋,使管教人员有一个欣赏一大帮裸体年青女子的机会。入暑后,王福生主张早请罪后让女犯人洗澡、刷鞋、洗衣服,晚点名后只是简单地洗洗身子。理由是晚上洗澡河水晒温热了,太便宜这帮破鞋了。早晨溪水凉,洗澡也是一种惩罚。“可以好好让这帮破货醒醒脑,触触灵魂嘛!”
  于是我头一次看到三十来个年青女子都全然光着身子的场面。女犯洗澡也是“军事化”的。到了河边一声令下,她们把带来的昨天穿过的衣裤都放在岸边,一齐脱下红裤衩,但不许脱鞋,以防河底石头划破脚掌。再一声令下,手上都拿着红裤衩的她们,一齐下河。选的是一处水深仅能没膝的地段,管教人员便可尽情欣赏这些全裸的女子洗澡的情景。她们一个个都用红裤衩当手巾,擦洗全身,包括洗脸,洗头。又一声令下,一齐上岸,站成一排,由监管洗澡的打手逐个检查。新来的邱月英,大概是嫌裤衩太脏,没有擦脸,被斥骂了一通,用她身边两个女犯的湿裤衩在她脸上狠狠擦了一气,又把她的裤衩在好几个女犯的腚沟、腿裆里察过之后,硬塞到她的嘴里,以示惩罚。又挑了两个女犯,对胸脯、肩头、大腿内侧瓷意搓揉,看有没有泥条。有一个有泥条被认为没洗乾净的,被拖到河边,用刷鞋的板刷沾了河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狠刷一气,还又拧又打,使她哀叫求饶。再一声令下,全体女犯在河边或蹲或跪,开始搓洗脱下来的衣裤。拧乾后摊放在岸边的沙滩上晾着。然后一人一把板刷,才脱下白鞋,洗脚后刷鞋。刷完鞋的,光着全身提着鞋回到窑洞前景起,把已经晒乾的那双提进窑洞里,再把自已炕沿上那双白鞋穿起来,再换上昨晚从河滩上收回来的那套衣裤。
  这样,这些女犯都有一个来小时得光着全身,让管教人员肆意凌辱。朱武说,这是洗骚、亮相、触灵魂。可是据我看,多数女犯对这种凌辱已经失去了羞耻感,既不脸红,也无怩忸之态,这些女子的小腿和胳膊都晒得黑黑的,晒不到太阳的部位则显得更白,远远看去都像是穿着浅色的紧身衫裤和白鞋的运动员。要柚看,赤裸的身体上刑伤历历可数。不少女犯的臀部都有颜色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痕。
  邱月芳的屁股完全成了猪肝色,特别触目。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短发小媳妇,把腴的屁股上还有多处血痂,有两处还露着鲜红的血口子,很难看。
  我回到房里,张玉霞还在呼呼睡。看到她的袒露的结实而浑圆的乳峰起伏不停,我性控制不住自己,就找了件上衣给她盖上,她噗呲一声笑出来,一睁大眼睛坐了起来。说她也早就醒了,见我上场子看处置新来的小寡妇,为防朱武来查她,所以穿了白力士鞋,还的裤裆里洒了些洗脸水,果然把他给蒙住了。我给她穿上了衣裤,领她上小食堂去吃早饭。是大馒头、稀饭,还有鸡蛋和肉菜,比女犯吃格子粥、咸菜疙瘩强多了。她吃了很多,很香。
  朱武换了一个服务员,年纪很小,长得挺妩媚,梳两条大辫,穿的是天青色二人转绸衣裤,白力士鞋。辫根上扎着两个桃红色的大蝴蝶结,让人看了眼睛一亮。她给我端稀饭,不小心洒了点。朱武火了要打她屁股,她吓哭了跪在地上,我说算了,拉她起来,她不敢起。我就代她向朱武说情。朱武哈哈大笑说:“李秀环,你命大。我看卜爷看上你啦。这回我就饶了你,今晚你去给卜爷陪夜去,好好赔罪吧!”

  九、第三天白天
  吃了早饭,困劲又上来了。又回房睡了一大觉,还是张玉霞侍侯着,醒来时见她正在洗我的衣服。刷乾净晾干的鞋和衣裤都叠得整整齐齐。水盆里还拔着几个大香瓜。我让她吃,她说不敢。说瓜地里的瓜只给管教人员吃和送人。前几天在瓜地里干活,有个女犯偷了一只,被查出来,晚点名时被摁成“钻裆”,扒了裤子,用麻绳沾水打得一屁股血,血顺腿流到白鞋里把鞋都染红了,吓死人了!
  我说我让你吃,就没事。她就拿一个啃了起来。正好王福生来了,我就说我让她吃的,你可不能罚她。王福生笑笑说:“赶明儿三妹子也陪我好好乐一宿,我赏你一筐香瓜。”说着就去摸她的后颈,说:“你嘴吃得香喷喷的,让我亲亲吧。”
  说着搂住就咂了一嘴。张玉霞立马沈下了脸,可又不敢发作,眨了眨眼说:“王爷,我也啃你一口!”反过来真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把口水、瓜酿、瓜子糊了他一脸。王倒不生气,哈哈乐着说:“好!有进步!卜爷会调理人,调理好发这匹小野骒马,大家都好骑嘛!——这盆香瓜就都赏你吃了,我跟卜爷有事呢。”就把我拉到他屋里去了。
  到了王福生屋里,他把秦红支到伙房去帮干活,和我谈调查的事。问我对杨秀芝有什么打算。我说,我看她昨晚的表现,可能在县里还有别的勾当。王永年也可能是给别人拉皮条的。王福生认为我的分析有道理。但要是牵出县里现在在台上的人就麻烦了。我说,现在县里情况很复杂,派系斗争很厉害,要不然王永年也不会倒。王永年真要给人位皮条,下水的也可能是一派的。如果打正道了,可就有大功了。再说这案子我来问,出了岔子,第一先可以说田秀芝她诬赖,第二可推在我身上,王福生不会有大事的。王福生说也对,那夜里就你老弟主审,我们听你调遣了。又说,丁艳芳今天九点多醒过来,只是哭,不吃饭,也不写交代。问我意思是否要再上刑?我说,我看丁艳芳昨夜交代的,挂杠吃水前较可信,后来也可能是乱供,不能只信王永年一面之辞。王永年倒台了,很可能怕丁艳芳咬他,所以先交代了,但说丁艳芳主动勾奸,也有可能是为了减轻罪责,如果是威逼成奸,他的问题就严重了。我主要是来搞王永年的问题的。所以丁艳芳前面的口供也是有用的。我倒不一定要丁艳芳承认是勾引王。不过交代材料是一定要有的。光有审讯记录不够。下午可由我和她谈一次,如她什么样的交代都不肯写,那就要考虑再动刑了。下午睡过午觉,我和王福生去粉房。看见常淑香和杨秀芝还在牲口棚里坐枷。杨秀芝算来已坐了十六七个小时了,歪倒着身子,汗水淋漓,委顿不堪。像得了重病的人那样直哼哼。见了我俩,痛哭求饶。但我问她有什么没交代的,她支支吾吾还是说没有。我就说那你还坐着吧。
  到了粉房里,王福生说,杨秀芝娇滴滴的,再坐下去要是昏倒或中暑,晚上就不好过堂了。我说那就换个法治治她,反正不能太便宜她。王福生就建议让她到粉房里来“背剑”,我俩就去牲口棚把她开了枷,打开了脚闸,架到粉房里来,叫她自已把已被汗水浸透的衣裤脱下来,只剩一条裤衩跪在墙角里,由王福生很熟练地捆了个“背剑”。叫她继续好好考虑还有什么问题没交代。再进里屋,看见丁艳芳也是只穿一条裤衩跪在炕前地上放的一块洗衣搓板上,一个打手正在训斥她说:“你再不写,就一直跪到天黑过堂!”她披头散发,头发还没全干,流着泪,见我们进屋,身子就抖了起来,十分可怜。我看她双乳已经不红了,但勒的那两圈紫痕仍很清晰,奶头周围梅花点似的出血点已经凝结了。下身打过的地方肿得很明显,有很多紫黑色的条痕。我先问她,知不知道不写交代今晚还要受刑,她呜呜哭出声来,使劲点头。我问她,那为什么还不写,她哭了一阵说:“我没法写呀!”我说你昨夜招都招了,怎么招的就怎么写呗。她哭着说,要她交代怎么勾引,她实在写不出来。不写怎么勾引,和昨天招的又不一样,写不写都得受刑,实在没活路,死又死不了,哭得上不来气。
  我说,你昨晚上受刑,是因为从前没说实话。你要早交代和王永年通奸的事,就不会受这么重的刑。你现在写交代,有三条一定要写清楚:第一,和王永年通奸的事实经过要一次一次写清楚。第二,过去为什么隐瞒。第三,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勾引不勾引,你自已心里最清楚。反正有一条,你俩一连干过四次如果是事实,那就绝不是强奸。你为什么一次一次让他干你,必须得说清楚,不然就一定还会受刑。你要是什么也不写,那就是完全翻案,那是绝对不行的,那是要受重刑的。她听我这么说,慢慢不哭了。过了一会,用手撑着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那我写!”一步步挪到桌边,要了纸笔,屁股坐又不能坐,只好跪在板凳旁边,把纸铺在凳面上,写了起来。
  我问王福生要了杨秀芝的全部材料,又要了她的劳改纪事,说要研究研究。
  王福生取了给我,就出去了。我发现,她的纪事和丁艳芳的完全不一样。一共只过了三次堂,除了例打的打嘴巴和打屁股之外,没有受过别的刑。除了陪来客过夜几次外,一直是朱武的服务员。经常驻演节目,可从不下地干活。审讯记录和交代材料却非常详细,简直是一篇一篇黄色小说,全是各种性交的描述,非常下流。但管教人员中她只陪王福生睡过两夜,此外全是朱武包干的。因为朱武宠幸之故,她的臂腿和脸蛋都没怎么晒黑,在女犯中特别白嫩。我拿不定给她上什么刑能让她交代要害问题,又不至于使她承受不了。就又番阅其他女犯的用刑记录。
  我发现,这里的刑法真是五花八门。除了桑玉绢和张玉霞说过的,有名目的还有“上夹棍”、“敲榔头”、“上脑箍”、“掐大脖筋”、“滚花篓”、“拉大弓”、“背板凳”、“坐酒瓶”、“驮砖”、“顶香炉”、“举杠子”、“举秫秸”、“站三角铁”、“穿木靴”、“睡钉板”、“扎指头”、“吃排骨”、“捏饺子”、“灌辣水”、“打气”、“上眼药”、“熏马粪”、“压口袋”……好多各目我完全不懂。
  这时,王福生又回来了,他取来了一双36号的破白力士士鞋,让杨秀芝穿上。
  她一动身子,背捆的胳膊就抻得直哼唧。鞋比她脚小,是王福生硬套上去的,这显然就是罚“穿小鞋”的刑法了。我问他我的不明白的刑法具体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杨秀芝,有意就在外屋坐下给我讲解,好给杨秀芝一个威吓。原来,“上脑箍”是用布带勒在脑门上,插进木棍绞。“滚花篓”是把女犯捆成一团塞在大篓里来回滚动,“拉大弓”是让女犯俯俯卧在地上,用麻绳分别捆着双手双脚,由两个人站着把捆绳反得抻放,抻紧时受刑女犯身子离开地面,放时又摔到地上。
  “背板凳”是女犯仰卧在板凳上,用麻绳捆住腋部和膝部上方,在后腰填进砖块。
  “坐酒瓶”是脱光裤子,反梆双手,坐在竖立的酒瓶口上,使瓶口压进肛门。
  “驮砖”是蛤许用手指和脚趾支撑身子,背上加砖。“顶香炉”是把铜香炉反扣在女犯头顶上罚跪。“举杠子”是两手高举大木杠罚跪,“举秫秸”是两臂前伸平端一根秫告做骑马蹲裆式。“站三角铁”是罚光脚站在三角铁的棱上。
  “穿木靴”是用绳子套着有空窝的三块木头挤压女犯的脚。“睡钉板”是让女犯裤体躺到钉着密密麻麻钉子的木板上……他还主动介绍了几样毒刑,“穿猪鬃”
  是把猪鬃穿进女犯的乳头里,“在里头一搅,比死还难受哩!”他说时虎了杨秀荥一眼,她吓得索索乱拌呢,又介绍说,要是用细铜比穿进乳头,在铜丝上再通电,比猪鬃更加难熬,杨秀芝就呜呜哭出声来了。他又介绐了一种“吃蒜茄子”,是在阴道里先放一勺蒜泥,再塞进一根茄子去乱捅乱搅一气。杨秀芝就哭得鼻涕眼泪满脸,叫唤道:“我真全交代啦,饶我小命吧!我受不了大刑呀!现在我的胳膊就要断啦,松松绳子吧!求求你们啦!”又特别央求我:“卜爷,卜爷!我今夜可劲让你肏,我保证伺侯得你称心如意!求你抬抬手放过我吧!”
  我被她这种赤裸裸的无耻激怒了。我觉得她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婊子,到了劳改队还勾引管教人员,所以基本没吃什么苦头,这才是应该好好整治的对象。
  就狠狠抽了她两个大嘴巴。她尖叫起来。这时里面的打手出来说,丁艳芳的交代写完了,我俩僦进屋去看。她一共写了六页,字迹还挺娟秀。交代了通奸四次。
  头一次是在她家,她爹当时喂牲口,住在队房。王永年晚饭后到她家找她谈话,就叫她上炕脱了衣裤,狠肏了一顿。而且说,光一次不算真心,要她第二天打扮得漂漂亮高在家等他。他夜间又来,先是新嘴、乱摸,又说不斗她便宜了她,不公开斗也得让她知道知道感慨厉害,要她跪在地上先认罪,脱了脚上的一只网球鞋自己抽自己嘴巴。再罚她坐喷气式,被他拽着大辫子斥骂,又叫她自己褪下裤子,让他用网球鞋底打她的光屁股。一边打,一边问她怕不怕这样公开捱斗出丑。
  她臊得不行,说怕。就让她上炕,又狠肏了一顿。肏了一遍还不够过瘾,教她“高抬大腿,小腿搭在他的两边肩膀上,勾着身子,又让他干了一回。”一边干一边说她不会“粮”,教她要夹大腿,扭腰,颠屁股,还要她哼哼,求饶。学得不好就又打又掐。一连肏了三遍。才算完。事后,她到公社赶集,又遇上王永年,王领她到公社后院空房里,要她“大弯腰,劈叉腿,站着,他在我身后像牲口配种似的,又把我给干了一回。”秋天在农中放电影,又被王永年堵着一次,把她领到山后树林里,对面站着,让她搂着王的脖子,王端着她的屁股,她勾腿离地由王颠她。王每次干完她都要问:“快活不快活?”说“你要不想再快活,愿意光屁股捱斗,你就去告我去。”王每次干她都戴避孕套,肏一遍换一个。要她不用担心受孕。最后一次还逼她把套里的粘汤喝了。她写道:“我一次次答应他是为了怕出丑捱斗,告他自已还是得出丑捱斗,所以不敢告他。”到刘庆的事犯了后,大队审她的是王永年的亲两姨弟,她当然不敢牵出王永年来。后来再一次次受审,要改供肯定会更受罪,特别是怕背上诬赖干部的罪名,送到县里就更没好了。还写了一段是说她爹的。因为她妈早死,她爹对她特别好。她爹人很倔,当初工作队说他成份有问题,他说:“老农民就是干活吃饭,四类分子也是干活吃饭,订什么成分都是屌事。”可她怕池狗崽子,刘庆又说可以介绍她上县城找工作,她有虚荣心,又想报答爹,就和刘庆干上了。可她爹最古板,要让他知道非气死不可。她和刘、王搞破鞋全瞒着她爹。现在爹已经死了,要把事往她爹身上推,也死无对证。可她觉得这样做就更不是人了。
  我让王福生也看她写的交代。我当时表态说:“这写得不错,经过说清了,思想也交代了,不用再过堂了。”王福生看过了,也点了头,丁秀艳一直哆哆嗦嗦跪着,很紧张地看前我俩。听了我表态的话,就激动地哭出声来。我和王福生商量后,让她穿上了衣裤,由一个管教人员看着,在里屋炕上养息。
  回到外屋,杨秀芝还在娇声娇气地哼哼。见了我们又衣服哀求:“行行好吧!
  放开我吧!“”卜爷你是大好人,开开恩也放过我吧!“我特别恨杨的浪劲,产生了要加意折磨她的冲动。建议王福生再让她吃点苦头。王福生说就让她表演一下”举秫秸“吧。搬来两根三角铁,棱角向上并排放在地主。给她解开了捆绳,脱了鞋,赤脚踩在三角铁上,站成骑马蹲裆式。两臂向前平伸,双手竖一根秫秸,还把脱下来的那双白力士鞋垢鞋带拴在一起,挂在她的脖颈上。又拿来一条小竹板,抽了她两下,说她动一动就得捱打。然后把小竹板给我,让我看着她,就出去了。
  杨秀芝这样站了不到十分钟就坚持不住了。哀求我让她从三角铁上下来。我不答应。她两腿乱颠又熬了一会儿,就两眼一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但我用小竹板使劲抽她光赤的肩头和大腿,他疼得身子弹跳着,尖声号叫着。我说:“你不用装死,起来给我站好!”她又爬起来重新站上去,但把脚掌接触铁棱的位置挪了挪。又熬了十来分钟,她浑身大汗,腿颤得站不住,又跌倒在地。我用竹板狠狠抽她大红裤衩包不住的肥腴的屁股,她把屁股一撅一撅扭来扭去,一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叫:“打死我吧。我真站不住啦!”我揪着她的辫子拖她,她挣扎着不起来。

  十、第三天夜里
  王福生来招呼我去吃晚饭,见她放赖,就说不如再换一个省事的方法,不用人看着。就从墙角拖来一块四尺宽六尺长的木板,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小洋钉,虽然不是钉尖向上,但钉头的面积也很小。他叫杨秀芝把裤衩也脱光,而白力士鞋却要穿好,然后把她的双脚捆起,双臂贴在身子两旁也捆紧了,由他抬着她的肩膀我抬她的脚,把她仰面向上平放在钉板上。一放上去她就痛得哭叫起来,但越动越痛,只好熬着痛老老实实地躺着。俊美的脸都疼歪了。
  我俩去吃饭时,那个看着丁艳芳的也领她去吃饭。她走路还是不稳,不过精神好多了。留下杨秀芝一个人躺在钉板上,高一声低一声妈呀妈呀地叫唤。
  这天晚饭特别的丰盛。秦红、李秀环、李香芹三个炒菜,每桌八盘、两大碗,十个菜,压轴的节目是由秦红、桑玉娟和另外两个姑娘跳“破鞋请罪舞”。这舞和脱衣舞差不多。每个人除小白鞋红裤衩外,只戴一个很小的白乳罩。边唱边舞。
  调是《九九艳阳天》的调子,词是王福生编的。“我是那卖屄的狐狸精,骚屄不肏呀就像丢了魂。没羞没臊跑呀跑破鞋,打情骂俏勾男人。”“邪劲上来把裤搂,劈腿亮出一呀一条沟。人在人上搂得紧,肉在肉里乱搁搂。”“我是破鞋罪难逃,受审捱斗苦难熬。细皮嫩肉尝大刑,鞭子打来板子敲。”“丢人现眼触灵魂,罚做苦工是改造。群众专政威力大,再也不敢把破鞋跑。”舞蹈的动作当然是非常黄色的。有许多扭屁股、劈大腿的过节。最后都跪成一排,磕头作揖地喊:“爷爷啊!我再不敢啦。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王福生他们都很兴奋地看着她们表演,只有朱武对我说:“可惜今天杨秀芝不能跳这舞,数她跳得最好。”
  回到粉房时,杨秀芝已经不在钉板上躺着,而是规规矩矩地在跪洗衣板。据说是看丁艳芳的那个管教领丁艳芳吃饭回来,看她叫唤得太惨,把她从钉板上放下来的。她赤裸的背上、大腿上,小腿肚上被钉头压出的一个个红点,还很扎眼。
  王福生让我主审,我按这里的惯例,让打手先用胶鞋底子打了她四十个嘴巴,又脱开裤衩打了二十下板子,拖起来,光屁股跪着继续交代问题。她在这一天中已经吃足了苦了,一条乌黑的大辫子散了大半截,眼泪汪汪地哀求说:“我真都交代啦,卜爷、王爷、朱爷,你们就饶饶我吧!求求你们啦!”我叫打手把她裤衩也扒光了,捆上了天平架跪在地当央,请王福生来表演用细铜丝穿她乳头的绝技。
  这种刑法果然厉害得很,铜丝一穿进她的奶头,她就拼命颠动着身子,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再穿第二只乳头时,尿液就从她小腹下面喷射出来,哗哗撒了一地。
  她没命地喊:“我招!我招!我招啦————!”我问她招什么,她说王永年在县里让她用嘴含着他的鸡巴肏过她。她也让他干了,真不是人。我说:“你还得老实交代在且里还干过什么丑事。”她昂着脖子喊:“实在没啦,把它拔出来吧!”
  我就让打手把铜丝接到手摇电话机的线上,自己来摇摇把。刚一摇,她就啊地一声大叫,身子蹦动起来。把天平架挣得咯吱咯吱响,再摇,她浑身抽搐,两只眼睛鼓出来,叫唤都叫不出声了。我住了手,问王福生还能不能继续用刑。他笑笑说:“你看我的!”就接过摇把去,慢慢摇,摇半圈就停一停。她痛苦万分地不停科着,大汗全身,晃着头高一声低一声惨号不绝。一直摇了四五分钟,她才头一歪错了过去。
  我让打手把铜丝从她的奶头里拔出不,王福生说不用忙,叫人用凉水把她泼醒过来。在她眼睛微微睁开,发出轻轻呻吟之时,威吓他说:“快招,不招就再摇啦!”她果然吓得极叫道:“别摇,别摇!我招,我招呀!我在县里还跟别人睡觉啦!”王福生这才让人把铜丝从她奶头里拔出来,拔得她又差点痛昏过去。
  让她招,她说:头一次进城时,王永年就让她在王的宿舍里陪人一起喝酒。
  第二回又去,王就和那人轮着肏她。我问她那人是谁?她却说不知道。我说:“因为王永年说要娶你,你才到县里去的。那你怎么能让不认识的人上你身呢?”
  这把她问住了。后来又辩解说是喝醉了,被逼的。说得王福生也不信,又要动手插铜丝。我说,让他换换口味,吃蒜茄子吧。打手们都很积极,有的到厨房去准备,有的就来把“快活椅”搬到地当央,让赤条条的杨秀芝坐上去,把她两条光腿劈成一百八十度,固定在椅上。不一会儿从厨房端来一碗蒜泥,一条大茄子。
  一个打手先把一截胶皮管揎进她的阴户,然后把蒜泥一勺勺填进胶皮管里,再用一根木棍顶着蒜泥向里推,同时把胶皮管往外拔。这样,把几乎半碗蒜泥都推进杨秀芝的阴道里了。这样强烈的对阴道壁粘膜的剌激,使她马上又尖声惨叫起来。
  阴部不由自主的收缩,把蒜泥挤出来不少。在她颠动打伤的光屁股的同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平滑的小腹上的肉一阵阵乱颤。接着在打手们淫秽的笑骂中,那条大茄子由朱武塞进了她的阴户,把她这张骚屄堵了个满满登登。她一声声浪叫着,无可奈何地任这些淫兴大发的男子尽情欣尝她捱肏的丑态。有的伸手揉捏她刚受过酷刑的双乳,催促她“浪啊!再浪点呀!”有的用鞋底从侧面抽打她的光屁股。
  督促她:“颠起来!快颠!”还有逼她喊“小爹”、“情哥哥”的,还有问她“爽不爽?”“受不受?”的。我不知道她在受这种刑法究竟是痛苦大于快感,还是快感抑制了痛苦,这样折腾了二十分钟,可能是阴道壁已经麻木失去知觉了,她全身渐渐松弛下来,大汗如泻,一边喘息,一边凄楚地说:“爷爷啊!我实在受不了啦!拔了吧!饶我吧!”我这才催她快说那人是谁,她晃着头,可怜地抽泣着说:“王永年叫他常书记,说是我依了他,他能把我户口转进县城。我实在不认识她,叫不出名。你们问王永年吧!”我问她过去为什么不交代,她说他不知道人家多大官,现在掌不掌权,掌多大权。要不然加她一个诬赖的罪名,可不得了。所以不敢乱说。我就说:“都说你态度老实,你花花肠子还真不少啊!”
  就让打手轮流给她“吃馄饨”,以示惩罚。这些已经被撩起淫兴的汉子当然很乐意。就伸手去拧她的一丝不挂的屁股、大腿、肩头、胳膊,特别是她娇嫩的大腿内侧、肚皮和胳肢窝。还故意拧着不放,扭来扭去。听她哭叫讨饶。她可怜地向我哀告:“卜爷呀!我可是全交代了啊,你饶了我吧!行行好吧!”这时的她已经一点风骚的样子都没有了,满脸的眼鼻涕和汗水,披头散发,我看她整治得也够了,叫打手们住了手,把她从快活椅上放了下来,准备结束审讯了。但王福生和朱武却意犹未尽,说她花花肠子这么多,这回还得好好治治。决定要她“坐酒瓶”。
  她从椅上下来,阴户里的茄子还是没有拔出来,全身上下除了两只已经灌满了自已汗水的白力士鞋之外依然一丝不挂。打手们拿来一条小扁担,把她两条光胳膊一字形捆在扁但上,在地上放了一只空的啤酒瓶,逼她蹲坐在瓶口上。坐了不大一会儿,她两条腿就支持不住了,上身的重量就把瓶口一点点压进她的屁眼里去。她疼得连连惨呻,漂亮的小脸儿憋得通红,大叫:“疼死我啦!我的屁股呀!没有抗啦!天爷啊!”结果竟把那只大茄子从阴户里顶了出来,两瓣阴唇间涌出许多混着蒜泥的粘汤子。王福生还要她交代跟谁睡过觉,她疯了似的号叫:“真没有啦!冤枉呀!向毛主席保证呀!再没有啦——!”还墩着屁股,把被肛门夹紧的酒瓶在洋灰地上墩得卡卡响。却越墩越深。我看不下去,就说,再整要是整得不能走道了,我要带她回县城去对质就麻烦了。这才把她拽了起来,拔出了啤酒瓶,解下了扁担,让她趴在地下在口供上按了手印。
  朱武到这时还觉得没有过瘾,说是这些日子被她假装老实蒙骗了,上县里以前非得亲手狠狠打她一顿屁股不解恨。就逼她肘膝着地,匍伏在洋灰地上,高高撅着光屁股,扒下她一只脚上的白力士鞋,用鞋底来猛扇她的已经打得紫肿不堪的两团屁股蛋子。他的动作非常熟练而有技巧,会用抖腕子来加强鞋底接触股肉的瞬间力度。还边打边喝问:“你骚不骚!”“你坏不坏!”“你奸不奸?”
  “你刁不刁?”她被这顿暴打打得恨不能钻进地里去。哭喊着:“我骚!我坏!
  再也不敢了呀——!开开恩吧!“打了五六十下,又拿一个大马勺来,叫打手轮流尿在里面,逼她喝,不许剩。说是多喝尿能治板子伤。吃过尿还问她能不能走,逼她马上站起来走给我看。她慌忙站起来,强挣着劈叉腿迈步。两瓣打成茄皮色的屁股吃力的扭动着,这样只穿一只鞋绕着外屋地走了一圈,才让她穿上裤衩和另一只鞋子,让她到牲口圈去躺上朱武新打的匣床,去继续受罪。
  这时已经十点过了,但王福生他们的酒劲还没全过去,商量着还要找个女犯来过堂取乐。朱武的意思要把新来的邱月芳和常淑香弄来过堂,细审奸情。王裤生说邱月芳的屁股已经打紫了,常淑香傍晚才从牲口棚放出来,都经不住过堂了。
  还是把外地逃来的胡巧倩弄来开开心。打手们都哄然叫好。据说,她是公社抓外来的氓流时扣下来的。扣下的原因是她没有家乡公社开的证明信。外调时,发现她四类分子家庭出身,而且有作风问题,怕捱斗,偷跑出来的。在公社专案组交代了在家乡跑破鞋的问题,送来这里劳改的。她在这里没有亲戚,又是四类分子子女,所以是管教人员亵弄的理想人选。使我有机会目睹了粉房中正式过堂结束后的“余兴节目”。
  不一会儿,胡巧倩就从窑洞里被叫醒,只穿一双白鞋,一条红裤衩带来了。
  她只有十九岁,并不十分俏丽,但一条大辫子又黑又粗,而且体态匀称,身段特别好。一对乳房和两个屁股蛋子都不很大,但很结实而俏皮地翘着,特别性感。
  我一看她左腮上的那颗痣,就认出他就是第一天晚上表演转盘子的那个演员。
  据说在家乡学过杂技,蹬坛子、转盘子、车技都有一定功夫。一上堂来,照例是先打嘴巴,再打屁股板子。我看那些打手显然是对她的那条大辫子特别感兴趣。
  施刑时一再扯着它,打完屁股后也是扯着大辫子把她拖起来的。她忍不住护着辫根叫喊起来。
  王福生嘿嘿笑着说:“小倩儿,你不用害怕。今儿晚上不审你的奸情。只是考验考验你是不是改造得已经完全听从管教,老实按收革命群众的专政。今晚上就给卜专案表演两种基本功,怎么样?”她规规矩矩地跪着,慌忙应道:“一切听王爷吩咐——要不要换装?”王福生要她系上一个白乳罩,辫俏上结了一个大白蝴蝶结。穿了一条裤腰和裤腿都有猴筋的轻飘飘的白绸练功裤,又穿上一双干净的白短袜和半新的白网球鞋,先叫她拿大顶,再由拿大顶过渡到铁板凳。看来她的基本功还不错,在胸腹朝天的情况下,靠两腿和又臂很稳地支撑着身子,使全身成为反弓的桥形。王福生坏笑着上去开始脱她的练功裤,把裤子一直脱到她的双踝处,然后用一根宽皮带从她后腰拦到腹部,松松地扣上了带扣,再把房梁上垂下的吊绳头上的吊钩,钩着皮带,把她反弓的身子慢慢吊起来。我猜想她全身的重量都渐渐转为由后腰承担,应该是很痛苦的,所以脸胀得通红,吐出吃力的嗯哼声,但不敢变换反弓的姿势,在手指和鞋尖还能勉强够着地面的时侯,努力调整着身子的重心,使它落在后腰的皮带圈上。
  这样,在她下垂的手脚都被吊离地面后,她就被拦腰吊成了挺胸凸肚的倒U字形。王福生一面夸她功夫不错,很听话。一面把她的红裤衩也脱下来,连同练功裤一起从她脚上撸了下来。这一来,她小肚子下方阴毛不是很密的那条肉缝,就赫然暴露在差不多是最高的地方。王福生还要玩她,命令她把双手分别向后去够两只穿着白鞋的脚背,而且要使鞋底能够到后脑勺。这样做的时候,她的大腿只好张开一定的距离,使阴部更加毫无遮拦。王福生并不把她吊得很高,只把她的阴部吊到略低于他站着时视线的位置,所以她那条大辫子的蝴蝶结还拖在地上。
  王福生得意地向管教们吹嘘道:“看看,这个姿势美不美,咱们就叫它‘亮屄式’咋样?”大家轰然叫好。可怜的胡巧倩憋足了劲努力保持着这种折磨人的姿势,脸上开始出现大颗的汗珠。
  王福生拿来了只打嘴巴用的撕掉了鞋帮的破网球鞋胶底,把鞋底前缘在她肉缝里来回轻轻地蹭着,问她:“这叫什么?”她马上说:“这是破鞋胡巧倩的小臭屄!”看来这种问答是训练过后。接着又问:“你使这张小臭屄勾过几个野男人?”她答道:“三个。”王福生就说:“你说你这张屄有多下流,今天就好好治治这骚屄吧!”就啪、啪、啪在她吊得鼓起来的阴阜上连抽了三鞋底。她疼得把身子一弹一弹的,却不敢叫喊。王福生就让粉房里所有的男的轮流用鞋底每人打她的屄,每人三下。这些人都兴奋万分,比赛着谁打得响,直到把这个姑娘打到实在熬不过痛而叫喊:“啊呀——!我再不敢了呀!我改呀!求求你们开恩,再莫打啦!”他们过足了瘾,才把胡巧倩从吊绳上放了下来,重新换成小白鞋红裤衩的装束,押回窑洞去睡。

  十一、第三天夜里回房后
  今晚在我房里等我的是早晨见过的李秀环。也就是朱武昨天介绍说是“俏得甜”的那个小姑娘。她小巧的嘴角有一对酒涡,眼睛一笑就成弯月状,很像《柳堡的故事》里的二妹子小英莲。一身打扮还是早晨我见过的模样。正在用新汲的井水给我抹炕席。炕上的小炕桌上准备了酒菜,是供我“宵夜”的。
  我因为白天睡过一大觉,晚间又解决了杨秀芝的事,心情挺好,一时也没有睡意,就叫她陪我喝酒唠嗑。开始她很拘束畏缩,规规矩矩站在炕前给我萁斟酒、打扇,后来我让她也喝了几盅,才活泼了些,最后把那身二人转的绸衣裤都脱了,只剩一个红裤衩和一个也是天青色的小肚兜。把那双很焐脚的白力士鞋也脱了,上炕盘腿坐在炕桌的对面,一直唠过了午夜。
  开始,我想了解她的案情。据她说,她的案子完全是一个冤案。她的出身很好,是地道的贫农。在农中念书时,和同班同学杨双盛是唱二人转的对子,六五年他俩都是十六岁,代表公社到县里演出复过奖,到六七年夏天,杨双盛参军了。
  那时大学已经根本不招生,农村青年唯一走出农村的机会就只剩参军。杨双盛临走时,李秀环约他在农中旁边的林子里相会,据李秀环说,她那时和杨双盛正处于热恋中,她为了要杨双盛参了军不对她变心,大胆地在林中自已脱光了身子,要和杨私订终生。不过杨双盛很有头脑,克制了自己,说是没有拜过天地,他决不能干这种事。只是深深吻了李秀环,向她保证不管到天涯海角,永远不会变心,一定会回来娶她的。他参军后去了青海,修公路,立过功。两人频频通信,共同向往着美好的未来。那年冬天杨双盛母亲因肝病不治身亡,杨秀环像亲闺女一样侍侯他母亲,直到咽最后一口气。杨双盛因为交通不便,没有回来奔丧。到了今年三月份,从杨双盛部队上传来消息,他的排除被塌方阴断的公路时,因为再次塌方而牺牲了。到他的遗物从几千里外转辗送回家乡,他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由大队革委会代收。大队革委会主任的弟弟,听说杨双盛的死讯,就兴冲冲向李秀环求婚。李秀环为心上人之死伤心欲绝,对这个素来流里流气,祸害乡里的花花公子厌恶万分。在他动手动脚欲行非礼之际,砸了他一砖头。打得他头破血流,在卫生院蓬了七针。他出了丑又吃了大亏,一心要报复李秀环。翻看了杨双盛的遗物。杨在牺牲前两天写好而尚未寄出的一封信中写道:“亲爱的秀环,你既然已经把全部身心都毫无保留的给过我,我怎么会背弃你的这一片情意呢!”
  认为抓到了李秀环和杨双盛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把柄,进一步逼婚。李秀环不从,他就唆使大队群专把李秀环抓起来,严刑拷打,逼招奸情。她被悬梁吊打,用竹筷夹手指,还坐了老虎凳,都没有招。于是又上她家里抄查出杨双盛给她写的信。信上既有回忆过去在农中时和她一起唱二人转时的一引起细节,还有写到在开运动会时看到她穿着短裤露出大腿时的感受。特别有一封信写到参军前在林中相会时他看到了她“白嫩秀挺的乳峰,微鼓的肉丘间迷人的小涧。”在继续审问时就一再追问“,肉丘”是什么,“小涧”是什么。她本来对那次林中相会时自已脱光衣裤的行为非常羞于启齿,不知怎样表白,使审讯者更加认定她主动以色相勾引杨双盛。最后,把她送到公社卫生院去检查是否已经破了身子。结果是“处女膜有陈旧性撕裂”。这下她有口难辩了,为了免受无穷无尽的刑罚,只好承认了和杨双盛发生过肉体关系。她被戴上“破鞋”、“坏份子”的帽子,被大会小会批斗,脖子里挂了破鞋游斗,还在大会上跪在板凳上一边自已用鞋底打自已嘴巴,一边认罪,甚至当着上百人脱光了屁股趴在凳上打屁股板子。受尽了凌辱。最后送到这里来劳改。因为他长得俊,几乎每天夜间都得轮着陪管教人员过夜。地里的活倒免了不少。可是,王、朱二人虽然因为她炕上功夫不怎么样,不用她做服务员。可是专门把她做“试刑员”。就是每想出一种新的刑罚,都要拿她来做试验。
  对于她浸透了酸楚泪水的叙述,我不能不寄予同情,但也有很大的疑问。我问她既然在杨双盛参军前,他俩实际没有发生性关系,那么到卫生院检查,怎么会查出处女膜破裂呢?她说,去检查是大队群专的人逼着去的。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强迫坐上检查的椅子,硬剥下裤子裤衩,又被掰开两条大腿,要她露出阴户时,她已经臊得要昏过去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又用冰凉的闪闪发光的器械张开她的阴户时,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不啊!”极力挣扎着,被大耳刮子扇着,没有检查完就失去了知觉。等醒来时已经是在大队群专私役的牢房里了。再次过堂时,专案组人员把一张检查单给她看,说:“你夹着一张破屄,还敢抵赖跟杨双盛有肉体关系吗?”先是扒光了裤子狠打屁股,再就剥光了全身吊在半空中用绳头子蘸水抽。她也不知道在卫生院究竟查出了什么,又对自已曾经脱光衣裤向杨双盛求爱的往事,羞愧万分。又熬不过苦打,只好屈招了奸情。
  后来一再挨斗,连自己也真认为自己是个不要脸的破鞋了。可是在将要送到这里来之前,大队革委会主任的弟弟通过专案组把她提到果园看果的小屋里,说:“你个假装贞节的小娼妇!杨双盛肏得,你爷就肏不得?我今儿个非肏你个灵魂出窍不可!”就把她摁在没炕席的土炕上,肏了个死去活来。她双臂被反剪在背后捆得死死的,根本没法抗拒。到这时侯,她才知道女孩被头一回破身子,阴道里会流出鲜红的血。那个花花公子兴奋得不得了,说是没想到中了头彩。可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也没法证明自已的清白,只有冤沉海底了。“到了劳孜队,就跟下了窑子一样,见天挨肏. 还有啥说的,只好认命了!谁叫我当初干那样的荒唐事儿呢!”她灌了自己一满盅酒,呜呜痛哭起来。
  我又问她曾经试过多少种刑法,她不大愿意回答。只是说,“他们都是色痨,上刑主要是琢磨着糟害俺们的奶子和屄头子呗!”比较详细的只是讲了讲这两天在朱武新打造的匣床上受刑的经过。她说朱武已经让她上过五次匣床,是试验顶住阴户的那根挺棍做多长合适。后来发现因为女犯的腿长不一样,要改变挺棍的长度,还不如改变女犯双脚仲出匣床的长度,办法是在女犯伸出匣床脚头端板的小腿上再加上一至三副板枷,戴的板枷越多,脚伸出匣床就越长。或者说挺棍顶阴户就越紧。但是,伸出匣床的双脚上戴的枷越多,承但的重量就越重,时间一长也非常痛苦。她让我看她小腿前面被脚枷压出的印痕,有的地方已经磨破了油皮。
  她喝了不少酒,在半酣的状态下,她悄声对我说:“知道不?俺们这个劳改队,办到十月天一转凉,就要解散了?”我问她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的。她避而不答。我就问她,劳改队要是不办了,她们这些破鞋上那儿去。她说:“当然是回到自己生产队呗!生产队里也是群众专政呗!在这里苦是苦,可不用十天半月一次批斗会,三天两头在地头批斗,把俺们像耍猴一样的耍个没完没了。”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自已干了一盅酒,轻轻地说:“我要出去了,真想能走得远远的,上边外,上黑龙江的大森林里去。听说那里有不少腌们这地界去的人,在那里成家立业了。那里缺人,不用老家的证明也可以落户。像我这号臭货,只有到那里才能重新做人哪。——我一定跟他去!
  跟他去!“说着说着,就趴在炕桌上睡着了。两条大辫搭在赤裸的肩头,在灯下发出黝黝的光。
  我把她扶起来安放到炕上,她像只猫一样蜷着身子睡作一团。因为接触了她滚烫的肌体,又看到她因为醉酒而艳若桃花的容颜,我的那玩儿又硬挺起来。心里涌起说不出的烦燥。我拉开房门,走到河边,听着哗哗的水声,看着月亮在水而上跳动的波光,又远眺对岸的山影,极力使自己平青下来。这时,整个劳改队静极了,但我一想到那边窑洞里躺在地铺上的各胡巧傅一样穿着小白鞋和红裤衩日夜受苦的女犯,我的下面又硬了起来。这一次,我竟然站在河边射出了精液!
  月光下,我看见我的影子在拌。

  十二、第四天上午
  这天上午,我睡到八点多钟才醒来。李秀环上了脚链,已经穿好了二人转戏装,蹬上了白力士鞋,站在炕边给我轻轻打扇。
  一出房门,就感到今天天气比昨天还要热。我叫李秀环把洗脸盆端到门外背荫地里,蹲着洗了把脸,又把上身擦了一遍,才上伙房去吃早饭。在那里帮厨的两个女犯中有一个是邱月芳,我看她走路还是有一点拐着腿,看来打伤的屁股还没有好利索。
  在管伙的那个管教那里,打听到王福生和朱武今天上午都下地监督女犯们干活去了,我因为要跟他们商量带杨秀芝、丁艳芳回县里和王永年对质的事,就打听了干活的地点,吃完饭让李秀环领着去了。她的脚链在地上拖着哗啷啷的响,我想反正一直是两个人在一起行动,就叫她卸了链子放在我房里,轻装上路了。
  铲二遍地已经结束,今天除了两个帮厨的女犯兼管喂猪外,只在菜地里留了一个女犯看水浇园子,其余全都去原来采石的地方去挑碎石子了。大跃进时开出的石头,还有很多留在石崖下,现在这些女犯在从事农田的活计之外,一有空就来这里把大石头用铁槌砸成小块,成为铺公路所需的料石,由拖拉机运到养路段去,可以卖钱,供劳改队花。打好的碎石,要先用土篮子挑到道边上堆起来,以便拖拉机来运走。女犯们挑担要走的路虽说不太远,来回也有二里路。
  挑担对这些年轻女犯来说是重体力活,更兼时值盛夏,一挑担子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不大工夫就是一身汗。所以挑担的女犯都只穿一件短袖衫,裤衩外面只加一条短裤,有的干脆只穿大红的三角裤衩,就上工了。女犯上工每人可以戴一件草帽,而挑担时每人还可以发一个垫肩。不然汗湿的肩头一压重担不抗磨,干半天就不能再干了。李秀环领我是走能通卡车和小型拖拉机的大路走的,出队部不到两里地就看到一长条女犯们挑到路边的碎石子堆。朱武在路旁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在记每个女犯挑的担数。办法是,在采石场每装完一对土篮,就给挑担的那个女犯发一根竹筷,到路边的石堆上倒完土篮子,就报竹筷交给朱武,再把筷子放在路边所写的代表每个女犯的号码旁。
  我到达石堆时是上午九点半,这时每个号码旁已经有十三四根筷子了。我望见不远处的山脚下的小路上,有一些女犯正挑着担从山弯里转出来,陆续向这里走来。为首的几个穿着白鞋的脚有节奏地一前一后捣动着,步幅挺大。频率也挺快,扁担的两头随着脚步的移动而上下颠动着,身躯以同样的节奏微微摆动着,相当优美。但六七个之后就距离拉开了,而且,越到后面的脚步越显得不轻快。
  等到头上几个爬上了路基,向朱武交上竹筹,把草帽摘下来扇风,我才认出排第二的就是张玉霞。
  张玉霞看见我,笑了。而且有些炫耀地说:“今天上午我是让着刘小兰的。
  下午我肯定能赶过她,保持第一名的。“我看第一个到达的叫刘小兰的姑娘,身材比张玉霞要高,穿一件黑色的领口和袖口有红白细条的短袖球衫,一条两侧有重直白条的篮色短球裤,完全是运动员的体格和打扮,据说原先当过农中女篮的队长。这时已经浑身大汗,一头短发像水洗过的一样,两鬓贴在通红的脸蛋上,球衫和球裤也都湿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把她的双乳、小腹、臀部勾勒得纤毫毕现。张玉霞则不同,她在红裤衩外面不再穿短裤,湿透的裤衩就像游泳裤一样裹紧了下体,反而不像刘小兰那样狼狈,上身只穿了一件很旧的白色无袖汗衫,把比较宽松的下摆,在腰里扎结起来,使半截肚皮露出在外。看起来比刘小兰的打扮要凉快得多,也更诱人多看几眼。反正要我看来,大清早看女犯早请罪或下河洗澡时那种全裸的样子,反不如她们挑担时穿一点衣裤这样更勾起我的淫念。
  所以在我逐一欣赏挑担女犯的身姿时,我的下边竟又蠢蠢欲动,在裤裆里搭起了帐蓬。我暗自告诫自己:是快点离开这个劳改队的时候了,不然我很快也要像佩大烟一样对淫虐女囚成了瘾。便对朱武说了下午准备带丁艳芳、杨秀芝回县的意思。并说她们两人都是受了重刑,刑伤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希望他给公社革委会联系一个车送我们。
  朱武似乎很奇怪我急着想走,他啧啧连声地说:“老弟,怎么不多耽几天呢?
  我们还没有好好招待你,有好些精彩节目还没来得及安排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你可以尽管提。“我说招待得实在太好了,真想再多住几天。就是县里的任务太紧,早一天有一个突破是一天。而且丁艳芳、杨秀芝刚受过刑,翻供的可能性就小些。还是趁热打铁带回县里对质,更加有利。
  这次只好以大局为重,舍不得走也得走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来这里,再来好好痛快一番。
  这时,全部女犯已经都挑完了这一趟,最后一个我也已经认识了,就是桑玉娟。她拖着脚,步子有一点趔趄,晃晃悠悠地爬上了路基,两手把两个土篮子上的绳子一抖,哗一声把碎石子倒在石堆边上,就有一点站不住了。喘息了一会,才转身走过来,把竹筹递给了朱武。朱武狠狠地申斥她说:“又是你打狼(那最后一个之意)!你这不是磨洋工是什么?新来的都比你挑得快,说你还不服是不是?”桑玉娟一面在小肚子下面按摸着,一面可怜巴巴地申辩说:“朱队长,我真是来了例假了,身上没力气。强撑着挑的,不是有意偷懒、耍熊呀!”朱武说:“你上次来例假才不到半月,怎么又来啦?那你就不要挑了,把裤子给我脱下来,上路中间趴好了,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我再叫你装病!”桑玉娟吓得连忙把那条湿得裹在屁股和大胯上的小花布裤衩费力地褪到了大腿半当中,把同样是湿淋淋的红裤衩也掳下来,把显得发暗的裤裆掏出来说:“朱队长,你看看我真的又行经啦!我哪敢骗您?饶了我吧!行行好开开恩吧!”朱武根本不看,拿锹撮了一锹碎石子撒在路当中,罚她双膝跪在碎石上,命令她上身挺直,双臂垂直贴在大腿两侧,又在头上顶一只盛满了砂土的搪瓷碗,已经褪下来的裤子不准提。
  他说道:“你还敢犟嘴?先跟我跪着好好反省反省,等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她只好规规矩矩跪着,熬受着碎石对膝部钻心的压榨,她把两只脚尖顶在路面上,使那双白网球鞋的鞋头和鞋帮折成了直角,似乎是为了减轻膝头的苦楚。
  但时间一长,她的两只脚的脚后跟就不由自主地打晃了,小脸痛得变了形,一阵白一阵红的,泪水泻下她秀美的双颊。可是她再也不敢抗辩一句,默默地熬受着这种刑罚。一直等到挑担的队伍的头几个女犯又从山弯里拐出来,朱武才命令她把身子趴到太阳晒得滚烫的路面上,开始用小竹板来抽打她的光屁股和上半截大腿。她可怜地号叫着,两只伸在头前的手在路面上抠着,扭动着伤痕越来越多的双臀,但肚皮和大腿的前侧紧紧贴着路面,生怕稍有滚动,招来加倍的笞打。虽说含冤却不敢叫屈,大声喊着:“我再不敢偷赖了呀——!我再不敢顶嘴了呀——!我服从劳改呀——!我好好干活了呀——!”这一顿笞打是朱武亲自执行的,打得很慢,一直打到挑担的队伍几乎全到终点,最大限度地起到了杀鸡给猴看的作用,才把桑玉娟从地上拉起来,依然露着打得板伤累累的股腿,继续在毒日头下罚跪。
  只是把地点改到路基下上坡的地方,而免除了跪碎石之苦。
  朱武结束了对桑玉娟的管教,才对我说,要想要车,最好让王福生出面联系。
  他人头熟,办法多。于是我就让李秀环领着去采石场找王福生。
  下了路基,因为有倒完碎石往回走的女犯陆续经过我俩身旁,所以我也不用李秀环指点,就拐进山弯,到了采石场。一路上相隔不远就有一个管教人员提着小板子,监督走过的女犯,防止她们趁机溜走,或是半路上磨洋工、倒出土篮里的碎石以减轻重量。
  走了不到一里地,就看见王福生也是坐在一块阴凉山口的大石头上,在那里给装满了土篮经过他跟前的女犯发竹筷做的筹子。他见了我就站起来打招呼,我就说了要车回县城的事。他倒是很爽快,说:“要走,过了午就得上路,要不若是坐大车,天黑前就赶不到县城了。”就把发筹的事交代给另一个管教人员,和我们两个一起回到劳改队的粉房,因为只有那里可以打电话。
  经过大路边堆碎石的地方时,捱足了屁股板子的桑玉娟还光屁股跪在道边受罚呢。头上还是顶着碗。王福生说:“啧啧!两条腿都打成这个色了,再挑担看是不行啦。干脆我们回去时带她一起走。让她在队里场子上示众,做反面教员吧。”
  朱武这才把她头上的搪瓷碗取下,叫她提上了裤衩和短裤,让她带上自己的草帽、垫肩、扁担和土篮子,跟我们一起回队里。朱武为发惩罚她,不准她把草帽戴上,结果是便宜了李秀环。不过李秀环心眼儿挺不错,看见桑玉娟打得走路都有困难,就替她把扁担和土篮子扛着,带回了队上。回去的路上,因为桑玉娟走不快,所以两里路就走了二十分钟。王福生等不及,就一个人先走了。等我们走进队上的砂砾坪,她已经打完电话,从粉房里跑出来,喊道:“联系好了!山湾子公社今天那辆大解放在家,有汔车就不用太着忙了,下午两点过了来接你,六点以前保证能到县里,离天黑还早着哩!”
  桑玉娟被带到了那个石块围砌的土台子上面,站到当中的那根木柱前。她的里外裤子又一次褪了下来,一直褪到箍着大腿中段的位置。然后用绳子拦腰一道、腿肚子的地方一道,捆到木柱上。这样,她的赤裸的伤臀也不得不紧贴着木柱,使她负痛呻吟起来。捆好后,王福生又叫管教人员从库房里找来一面挺大的木枷,用两扇枷板把桑玉娟的颈脖和双腕都枷了起来。说:“你挑担嫌累不是?这枷比担子轻一半,就好好扛着吧!还能给你身子挡挡太阳呢。这下可美啦!”她在近午的夏日下干晒着,身子一动不动额上的大汗珠刷刷往下掉,一双大眼睛不断出大颗的眼泪。她的扁担和土篮子被放到她的脚前,表明她是因为挑担而受罚的。
  王福生说:“没想到你下午就要走,也来不及好好饯行了。我陪你先上伙房喝两盅吧。”我推辞说下午要押送人犯,喝酒误事不好。王福生说,因为借到大卡车,车箱很宽,准备派两个管教一起押送杨秀芝和丁艳芳,你真要喝醉了,只管在驾驶舱里睡你的,怕什么。我说不用费事派人送了,他说管教正巴不得有机会进县地看看呢,队里也需要上县城买东西,一举两得嘛。
  中午喝酒时菜很丰盛,先只有王福生一人陪着,后来朱武回来了,和派定下午要和我一起押送杨秀芝的管教,也参加了陪酒。这两个管教一个瘦高些,一个矮胖些。瘦高些的叫杨德盛,原来是一般社员,矮胖些的叫王大明,原先是小学民办教师。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两个人都挺贪杯。王大明酒量不错,杨德盛则不大行。王福生兴致很高,一再说:“这次县里的卜专案来我们教指导工作,解决老问题了!杨秀芝的案子要是对县里的运动有所贡献,那要求卜老弟好好提拔我俩,拜托啦!”朱武也一再表示希望我再来,好再一次尽地主之谊。我说:我也很想再来,好好学习他们管理劳改队的好经验。王福生说,要来可得快来,要是十月夫气一转凉,窑洞里就不适宜再关人了。那时候这个队就得解散,把这帮破鞋送回各个生产队,由革命群众就地监督改造了。这印证了昨夜李秀环的说法是确有根据的。
  王福生借着酒兴吹了一通他在山湾子如何如何有办法。他说,要是公社派车,没有解放就得用拖拉机,没有拖拉机就得用马车。那押送的人和女犯就都要遭罪。
  这两个女犯都受过重刑,路上要是一顿颠簸,还真保不住会刑伤恶化。现在有卡车就好办了。到了县地里,还可以让她们站在车栏板两边,挂上黑牌,显示显示山湾子公社开展一打三反是成果呢。

  十三、第四天下午
  吃过午饭后,我趁着微醺去到粉房里屋去看了即将上路的两个女犯。她们两人都是胸乳受过刑,屁股也被打得很重的。所以既不能仰天平卧,也不能趴着平躺,都是侧身躺着在炕上养神。丁艳芳、杨秀芝已经重新梳过头,那头浓密的乌发编成很紧的两条辩子,还是穿着白底小蓝花的无袖袖衫,蓝布裤,脚上套一双破旧的白网鞋。杨秀芝还没梳过头,仍然披散着长发,说是因为受过刑的双乳还在发炎,所以不敢穿上衣,上身还是光溜溜的。下身则穿了一条很宽松的薄薄的黑布裤,脚上换了一双比较较合脚的白力士鞋。而且已经把另一身替换的衣裤每人打了一个小包,准备带到县里去。都静静地一声不吱,闭着眼。但因为睫毛的颤动可以知道都没有睡着。
  我想起就要离开这里,就提出还想到窑洞去看看。出得粉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眼望去,窑洞前那一排晾着的白胶鞋非常耀眼,队光照不到的窑洞里面黑黝黝的,从木栅的间隙中可以望见光臂赤腿的女犯挨排躺在地铺上,几乎都睡得死死的,姿态各异。有不少是趴着睡的。屁股上伤口还在发炎出血的,就把裤衩褪开了晾着光屁股。看了很不是滋味的。
  我细查了两个窑洞,那些呼呼熟睡的女犯居然没有一个人把白鞋蹬脱的,可见王、朱两人的天数厉菅教是很有成效的。
  被太阳晒得几乎有冒烟感觉的砂砾坪上,桑玉娟已经不在土台上受立枷的刑罚了。据说她晒得几乎昏过去,所以被扶到河里洗了一个澡——我想洗澡时他的屁股一定是痛得不得了的。——然后被反背捆着双腕吊到大树的树叉上,现在正双臂向上被吊起,身体弯成直角形,裤子和裤衩已经被脱去,撅起了布满一道道紫印的屁股,埋下了被乱发遮掩的头,这种姿势其实并不比立枷好受,只是树荫毕竟可以减轻烈日灼烤之苦。朱武看到了,说这样太便宜她了,要管教人员给她重新把枷戴上。王福生说:“这个小妞要是再枷上,不用半小时就不行了。算了,就给她再挂上块牌子吧。”不过他吩咐不许用大木牌,让挂个废纸板箱的厚纸板,用毛笔写上了“干活偷懒,不服管教”的八字罪状,说“让她一直吊到晚点名,最后还由朱队长发落吧。”我不知道,朱武还会不会要她当众趴上打屁股凳再打一顿屁股哪。
  终于,公社的大解放一直开到坪上来了。杨德盛和王大明就来侍侯那两个女犯上路了。按照押送犯人的规矩,她们都是应该上绑绳的。我过去在看守所耽过,知道有首歌谣说:“见了绑绳我喊妈,不怕刑罚怕五花,五花五花真可怕,先勒脖子后打花,……”这下次可够这两个小妞受的。先是给丁艳芳上绑。他俩很熟练地用细绳反扣在丁艳芳光裸的脖子上,交叉一顺,绳子窜到腋下,在粉嫩的膀子上紧缠了一匝,收紧后,又反到脖颈的绳套上,插入绳扣又散开到她结实晒黑的的胳膊上缠一道、紧一圈,再向中绳拉一道,这样反复缠绑,不一会将她勒得粉颈微挺,头向上抬,一双玉臂像蝴蝶收翅似的高高悬绑在背后,不得不把屁股后藜起来。不大工夫就气喘嘘嘘,香汗沁出,脸色由红变白了。我一看,说:“这样不行!不能绑太紧,这样大小伙子也抗不了,半路上就会出事的。”她们听了,就把绳子松了一遍,使她的双臂落下到贴着后腰的位置。她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气也喘匀了。
  在捆杨秀芝时,她主动提出,要我允许她光着光膀子,说是穿了上衣只要轻轻蹭到两只奶头就钻心的痛,要是穿衣捆紧了更没法忍受了。她泪如泉涌地央告说:“反正我自个也顾不得臊不臊了,已经是破鞋也不能再要脸了。就让我光着膀子少受点罪吧!”我想,反正到了县城她俩都得挂上大黑牌,穿不穿上衣也差不多。就答应了。杨德盛她们就又把她也五花大绑起来。
  这时,王福生提来两块大牌子,一块上写的“山湾子群专揪出的大破鞋,丁艳芳”,一块上写的“山湾子群专揪出的大破鞋,杨秀芝”。两块牌子上的“大破鞋”三个家都是用红字,特别醒目。两人名字上照例用红笔打了叉。嘱咐说到了人多的地方就给她们挂上。因为这是很有份量的木头牌子,所以并不要她们一直戴着。
  她们俩的口供和交代材料,今天上午已经都抄写了一份,也已经按了手印,给我装在挎包里带到县专案组去。
  临走我有一件事犯了愁:这两个女犯上了绑绳,而且腿脚都不利索了,能上去解放牌大卡车吗?悄悄问朱武有没有长板子可以搭跳板。他笑笑说:“哪里要用那个!”他指挥同机把车开到一侧靠近土台的地方,一侧的车栏板打开,上端搭在土台的石砌围墙上,让杨德劢和王天明一人扶一个女犯,从石蹬走上土台,再从车栏板走进车箱,一切都很顺利。然后把女犯们的小衣包和大牌子也送上了车箱,就把车栏板重新推上,就装车完毕了。
  这辆大解放的车箱里没有安装座位,只是胡乱堆放了一些可折叠的小马札。
  两个管教一人挑了一个马札,占据了车箱前方左右两个角落。两个反绑的女犯,被叱令低头蹲在他们身旁。我拉开驾驶室的门,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挥手和王、朱等人告别,车就缓缓的驶出砂砾坪,上了路。在上路之前,我又把头伸到车外,回头远望了一下窑洞前一双双帆布运动鞋构成的白线,在心里和“白鞋队”告别了。
  我从驾驶室的后窗里看见,上路后不久,两个女犯就无法忍受颠动中保持蹲姿的苦处,都自动改成跪在车箱板上。杨德盛把她们的小衣包分别垫在两人的膝下,使她们才能略略少受些罪。但是因为反绑的双手,无法攀扶任何东西。而到山湾子镇以前的路,都是砂土铺面的“土路”,有的地方有明显的坑洼,即使是车箱下有减震弹簧的解放,每一下颠簸对于毫无依傍的她俩,都会起到很强的抛掷作用。她们的身体不断地东倒西歪,不断地弹跳耸动。她俩被打伤的屁股时时会重重坐到鞋跟上,这对于昨天才捱过重笞的杨秀芝来说,是格外痛苦的事。终于在一次大颠簸中,她的屁股连续两次猛烈撞击在她的力士鞋鞋跟上,使她疼得倒在车箱底板上,乱滚起来。这当然更加触动了她的遍体刑伤,惨嚎声盖过了马达的轰鸣声,一阵阵传进驾驶室来。
  我叫司机停了车,自已爬到车箱里,叫杨、王两人解开了她俩的绑绳。叫她们站起来,松快松快勒出了血印的两条臂膀,让她们用两手扶在车箱前面的栏杆上站着,叫司机慢慢起动加速。这样,她俩可以用两手来保持身体的平衡,用双腿来缓冲车箱的颠动,至于刑伤在颠簸中加剧的痛苦,也减到了可以忍受的和度。
  我因为怕解了绑绳在途中出事,就留在车箱里帮他们看管女犯。反正车一开,东箱里风极好,比闷在驾驶室里凉快多了。
  我也挑了一个马札,挨着杨德盛靠车帮坐下,和他唠起嗑来。他二十岁,未婚。贫农。原是基干民兵。因为堂兄是公社群专的小头头,就被抽来做这个劳改队的管教。这在当地可算是一等一的美差了。“吃喝在其次,难得是玩女人呀!”
  他兴奋地说。在大队群专他也参加过审问女的,也吊过女的,抽棉槐条。可都是穿着衣裳的。到这里动不动就扒裤子打屁股什么的,刚来也不习惯,干几回可上瘾了。据他介绍,当这里的管教,不但使他头一次尝到了睡大姑娘小媳妇的滋味,而且还认了“干妹妹”呢。
  我问他什么是“干妹妹”,他是属于喝了点酒就话多的兴奋型的,就很自我炫耀地说开了。原来这里的管教也不光是一味作践女犯,“像我们这个白鞋队,也就能干到十月里,也不能逞一时的快活,也得留点后路是不是?”所以管教和女犯有结对子的规矩。女犯在跟管教过夜时认干哥哥,就可以得到这个管教的保护。比如行刑时手下留情,犯了队规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于管教之间也有亲疏的差别,铁哥儿们互相对对方的“干妹妹”也采取保护的态度。“你别当我们就是逛窑子一样,今儿个睡这个,明儿个睡那个,也是有情有义的呀!”据他说,认干哥干妹的基础,大都是认本村或本大队的,这样对女犯的保护可以保持到劳改队解散以后,对女犯来说,在受群众专政时有一个或几个能挡一点伤害的人总是好事。对这些基本上都是光棍的小伙来说,以后就像干部一样有一个或更多的相好,那也是非常的美事。这事在劳改队是人所共知心照不宣的事。“你看对过那个王天明,他就是秦红的干哥哥。他这回上县城的好差使,就是秦红给他说下的嘛!”他悄悄地告诉我。
  我问他有没有“干妹妹”,他一翻满是血丝的眼睛说:“有,昨没有呀!就是昨晚你睡的李秀环嘛!我可不是跟她一个村的,他可怜,在队里连同一个大队的管教都没有啊!”原来,他们两人是农中的同学。场德盛暗恋过她。“我为什么认她做干妹妹?我家兄弟仨,我是老疙瘩(最小的之意),我们队穷啊,干一天活才九分钱!我大哥二十七,二哥二十四啦,都说不上媳妇。我不知道打光棍要打到哪年。我跟小秀环都说定了,”他放低声神神秘秘地说:“这个队解散了,她在村里也没好了,愿意跟我一起上黑龙江的老林里,结婚生孩子。不嫌她,我可不嫌她!我当天仙供着她,钻老林子也愿意,心甘情愿哪!”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响不清了。我只能从他嘴唇的活动来分辨他在说什么。
  杨秀芝和丁艳芳站累了,又自己蹲了下来。两手还是拉着栏杆不撒手。到离山湾子镇还有十来里路,从前方传来一阵阵锣声,“咣咣咣咣”之后是女子拉长声叫着:“我是大破鞋吴明兰啊——!都来看哪!看我解送劳改队啦——!”
  “咣咣咣咣”“吴明兰是大破鞋呀——!都来看我丢人现眼呀——!”王大明首先站了起来望了望,很兴奋地说:“这不是中心小学的那个小吴老师吗?听说她把公社的文教助理都拿下了,炕上功夫可了得啦!”我们听了,桑玉娟和杨秀芝也站起来看了。只见前面有一小队人向这边走来。为首是一个扛一面重枷的女子,梳挺时髦的马尾辫,大眼睛小嘴巴,很俏丽的容貌。扛的那面枷挺厚,两只手没有枷,端着枷的前端,脖子上搭了一串破鞋,,上身是赤裸的,下身也只有一条平脚短裤,赤脚穿一双拉带的黑布鞋,是时兴的布面胶底底边贴有白胶条的那种。
  真是丢人现眼的样子。看来是起解送往白鞋队去劳改的。身后有一个人端着锣,咣咣咣敲打着,另一个人拿一根红缨枪,不时戳得她的屁股和大腿,催她高声喊叫。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帮半大的孩人,看来是从镇里跟出来看热闹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她教过的学生。想起我在队里参观新到女犯人过堂的情景,马上就联想到这个年青美貌的通奸犯,到了晚上要受的苦刑了。我注意到她上身是光裸的,但在左肩上挽了一个包袱,想来是自已带的替换衣物,我看着她从车旁走过,想象着她今夜就要变成小白鞋红裤衩的受难女性中的一员,下身不知不觉地又硬了。
  那些半大孩子,男女都有,可能是已经跟着走了不少路,走得有点累了,又没有更多新鲜可看,就把目光转向了我们车上的女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着:“看啊!这车上还有一个光膀子的女的呢,也是大破鞋吧!”不少就回身跟着车跑,还有在地上捡了土坷垃趄两个女犯身上扔的。杨秀芝和丁艳芳吓得蹲了下来,抱着深深埋下的头。躲闪着。我们三个也不免挨了几下。好在司机踩了油门,很快把这些小造反派甩到远远的后边,但他们“斗倒斗臭!”的叫声老还能听见。
  我们的车开进镇里时,我没有听王福生要让两个女犯挂牌示众的意见,叫她俩还是低头蹲着。但刚一进镇,就发现前面的路上堵了一大帮人,而且人声鼎沸,群情激昂,不知出了什么事。我叫两个女犯一定要低着头,而且脱下一件褂子被在杨秀芝的身上,千万不要抬头张望。而司机一看边开不过去,就下车把车门一甩,到前面探个究竟去了。
  细听前面的人声中有一个公鸭嗓子在喊:“她自个儿往柱上撞的么!自绝于人民么!该死么!”而更多的怒骂声此起彼伏,把这个嗓音压了下去。还有不少人匆匆赶来向从群里挤。司机不久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跑到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很快就发动了车,倒退着出了镇,回到来的路上,一拐拐上了镇外较窄的路,到绕过了山湾子镇,重新驶上通往县城的柏油路后,他才在驾驶室中大声地介绍刚才看到的情况。
  据他说,人们拥挤的地点是公社卫生院的门前,一个年青女子躺在大门口的水泥门柱边。额上全是血,说是从卫生院检查出来时自己撞的。“看样子是救不活的了。”他说这个女子半个月前进了公社群专办的学习班,审查生活作风问题。
  原先就是这个卫生院的护士,叫小翠。王大明是山湾子镇的,听了这个名字,就抢着插嘴说:“我知道!姓傅,傅小翠。我识认,长得挺漂亮的。真是‘俊鞋人人爱穿,一穿就破’”司机愤愤地大声反驳说:“你咋肯定她就是破鞋啦?!
  这年头也怪!长的俊的就都打成破鞋了。我看她是太憋屈了才寻死的,门前好多人都是这么议论的,不让把人抬进卫生院,要送到县医院去重新验过。“王大明说:”你喜欢她是不是?她不是老早就爱穿我们白鞋队那种小白鞋,就是这个丁艳芳穿的那种嘛。五冬六夏不离脚,外号就叫‘小白鞋’吗?这回没轮到上我们白鞋队去白天黑夜好好穿她爱穿的小白鞋,可惜了啊!“司机突然停了车,下车走到王大明跟前,指着他骂道:”我认得你叫王大明!不就是个二流子嘛!混进了群专就了不起啦?你们群专干的什么事,当我们群众不知道呀?好好的大闺女小媳妇,但凡好看点的就想方设法打成破鞋。屈的人还少吗?傅小翠穿小白鞋咋的啦?人家是当护士的,穿这种鞋走路不出动静,是职业要求。我去年急性肠炎住院,那些护士里头就数她技术最好,最体贴病号,最不怕脏不怕累,干活实在。
  我就是喜欢她咋的?我就担心她要真落到你们白鞋队不定会糟践成啥样呢!
  人家有骨气,敢豁上命来证明自已清白。你可惜是可惜没能让你们到手糟害过瘾是吧?
  哼!!!“王大明被他骂得脸让变了色,可大概是怕司机不拉他,终于忍住了没再说什么。我劝司机重新上路,好在天黑前赶到县城。
  杨德盛说够了话,兴奋劲过后,开始打起鼾来,所以我再不敢回驾驶室去坐了。在柏油路上虽然颠簸小了很多,但车速变换或转弯之时,两个女犯不论是站着还是蹲着总会前俯后仰,东倒西歪。需要我和王天明扶一把。我靠近杨秀芝,所以有时会贴到她的身子。我可以很清楚看到她赤裸的背脊上昨天睡钉板被钉头压出的一块块紫斑,有的地方还渗血结痂了。她的两边的肩胛骨在背皮下不停的移动。我忽然觉得,我对她的轻贱、鄙视、痛恨之中也掺进了些许怜惜,甚至引出了一些欲念。在我的意念中,刚才扛枷押解的吴明兰,忽而化成了苏三起解中的苏三,苏三还穿着罪衣罪裙,而吴明兰却还要受裸体的羞辱。就是不用扛枷步行的杨秀芝和丁艳芳,虽说是用现代化的卡车押解的,受的罪哪里比苏三少呢?
  望着渐渐笼上暮色的前方,我不时瞥一下杨秀芝和丁艳芳脚下的白胶鞋。我脑海里又萦绕着白鞋队里那些穿着这种白鞋的女犯一幕幕受虐的图景。其中最清晰而挥之不去的一幅。就是头一回看到丁艳芳戴着枷趴在打屁股凳上捱打的样子。
  她那张浑圆登紧、又白又光的屁股,是怎样起伏颠扭。穿着白力士鞋的两只小脚,是怎样上下乱舞。她那蓬松的两条大辫子,是怎样在枷孔边沿不停的抖晃着。我似乎又听到了卡在凳头上的枷板断续地撞出咣咣的响声(原来,这是解放牌卡车的栏板在行驶中发出的撞击声造成的错觉)。于是我又一次喷出了精液。
  我真的已经染上了虐待女犯的变态淫欲癖了吗?难忘的白鞋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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